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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間房窗欞未合,其中的孟浪大膽難為聽,萬翎一僵,伸手捂住了蘭朔的耳朵:「這不行,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蘭朔一直懸懸墜在低空的心因為她的觸碰雀躍了一下,揚起唇角,也伸手捂住了萬翎的耳朵:「那師尊也不要看,不要聽。」
兩人這樣互相捂耳朵像什麼樣子,連走路也走不了了,莫非要站在這窗前聽許久的牆根不成?
萬翎苦惱地蹙眉,乾脆使了個法。
窗戶「嘭」一下自己關合上,裡頭的一對鴛鴦發出含羞帶怒的驚呼,卻是半點聲音也傳不到這外頭來了。
「好啦,這可不就解決了嗎!」她笑著推開蘭朔的手。
蘭朔看著自己被推開的手,眼睛又黯淡了下去。
本來只是個玩笑似的小插曲,但她走了幾步,卻發現蘭朔垂著手,眼裡怔怔的看著她,眼眶有些微紅。
好像從前就這樣,動不動便要哭不哭,蘭朔這性子將來可怎麼辦?
她駐足,末了低下聲音,循循善誘問:「你到底有何事要說?藏在心里可不好。」
在這種分外微妙的關節,有人剛好在他們側面走過去,還道:「我還能說什麼話?卿卿令我朝也思來暮也想。」
那女子嬌笑:「貧嘴的話!」
蘭朔分心後,有些躊躇。
他一直在想,他的喜歡怎麼能是「齷齪」的呢?喜歡便是喜歡,與他們的身份又有什麼關係,如果師尊知道他的心意,說不定,說不定能回應他呢?
崑崙山上的妖都心直口快,喜歡和不喜歡,說出來就是了,何必要藏著掖著。
如果他一直不敢說,反倒叫他夜不能寐。
何況師尊是師尊,又怎麼會討厭他呢?
度聞之不過就是在恐嚇他拿他尋開心罷了。
「蘭朔?」萬翎的催促令他一個顫慄,終於邁開步子,走到她面前去。
他囁嚅著嘴唇,神色不安又緊張。
萬翎直覺有些不妙。
「我若告訴了師尊,師尊保證不生我氣,也不會討厭我。」
好嘛,此話一出,萬翎在胸口已憋了一口氣。
一般這樣的話說出來,她可得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上一次她聽到這樣的話,是百玄子練丹炸了她一屋子的藥草。
難道是他做了什麼錯事?
度聞之說他「懷有異心」。
她的腦海中瞬間閃過去萬種可能,只要不是捅了天地那樣大的錯處,她應當都可以補救的。
萬翎微笑道:「你說,我不生氣。」
不過她的模樣實在不像是會不生氣的樣子,冷氣好像都從齒關里冒了出來,嘴角雖然揚著,但眼睛一點也沒有笑意,全然是森森的探究之意。
蘭朔沒抵住,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就是,就是......我......」
萬翎:「嗯,說罷。」
蘭朔看著她的眼睛,怯意上涌,腦筋猛然一轉,視線下移,那被他施了蛇毒的色鬼還在底下坐著,昏昏奄奄不省人事。
「我不小心,傷了一個人。」
最終還是沒有敢說。
他另鬆了一口氣。
萬翎兩手抱胸,擰眉:「什麼人?」
「他,他過來要摸我的手,要給我金子......」蘭朔說不下去了,低著頭,一邊拿餘光去瞅萬翎的反應,可憐萬分地吸了吸鼻子。
萬翎沉默。
半晌,她憤慨拍柱:「竟有這樣的事!」
蘭朔又悶悶地說:「他叫我乖乖小心肝,還要我親他一口......」
萬翎更加憤慨了。
猶如一種自家養得好好的白菜被豬頭拱了一般的憤慨。
「豈有此理?」她過來握住蘭朔的手臂,「是哪個人,為師替你出氣!」
蘭朔眨巴了一下眼睛,更加楚楚:「沒事了,我已經教訓過他了。」
「你傷了人是指?」
「也沒什麼,就是讓他吃了一點小苦頭......」
殊不知,他說的「小苦頭」是要命的小苦頭。
萬翎以為她的小白菜心慈手軟,只是施了點小小的法術,還要再問,蘭朔趕緊扯開話題。
「我不想留在這裡了,師尊,我們出去吧。」
萬翎不忍細問:「也好。」
末了看了看蘭朔的臉,又放心不下地囑咐道:「以後要是還有這樣的事,你一定要好生保護自己,知道了嗎?」
蘭朔鄭重點頭。
走出春好樓,外面已經暮色四合,街上鋪子掛起燈籠來,紅澄澄的在兩側亮起,游蛇一般蜿蜒在街巷。
縹緲山沒有這樣的景色,人情喧囂,鬧市繁雜,卻莫名熨帖人心。
萬翎放慢了腳步,他們隱著身形,不會受到注視,走得再慢也沒有關係。
蘭朔亦步亦趨,配合著她的步伐。
「有時候,我覺得做一個無知無覺的凡人很好。」她忽然感慨而發。
蘭朔低低嗯了一聲,走在她身邊。
做一個凡人,他說不好會怎樣,因為無知所以快樂,但若是這個凡人聰明一點,知道了更多的事情,就會因為自己的無力而痛苦了吧。
不如做一個強大的存在,就像他的師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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