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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有點囂張。
但這話是鶴凌序說的,也就沒人覺得囂張了。
鍾遲蔫巴巴坐著不動,宿半微管不上他,立馬蹭蹭蹭轉身去追鶴凌序。
……一路糾纏無果。
鶴凌序要是真不想搭理她,還就真就讓她插不到空。
月上柳梢頭。
鶴凌序負手仰頭,長身立於月下。
半晌,他像是等到了好時刻,抬手遊走,月華被掐凝成一串符號標識,隱隱約約在半空緩緩變幻。
如果湯念在場,就知道師兄是在借月華追蹤白日那個逆天引妖獸發狂的罪魁禍首蹤跡。
可是在背後偷窺的宿半微不懂其中彎繞,只看他這一手神秘而晦澀,難以明道。
月下仙君未穿外袍,隨著抬手施法,腰帶就明晃晃擺在眼前。
她左看右看,也沒看出這腰帶哪裡有任意門。
跟以往感覺沒什麼區別啊,裹邊寬綢,乾澤圖騰並在雲紋中,以銀絲繡出,甚至都沒什麼玉石裝飾墜品。
這任意門是真能跑。
看得認真,想得認真,她都沒注意到鶴凌序已然轉過了身。
順著她的視線,他垂首看到了自己的腰段。
於是,缺乏外袍遮擋的腰一下僵住了。
無知無覺的宿半微還在看,視線都快灼燙人家了。
銀邊窄袖下,垂於腿邊的指尖微蜷。
「鶴凌序,你們腰帶是不是不輕易解啊?」
琢磨來琢磨去,她還是乾脆問出了口。
宿半微知道鶴凌序早發現了她,只是不知道他也早發現了她跟個變態一樣盯著人腰帶看。
「……是。」他的氣息有些隱秘的顫。
她的視線就沒從他的腰帶上游離開。
讓他驀然想起在秘境裡她那番在他身上的作肆。
「嘶……」倒吸了口後,宿半微提起唇角,「走吧,睡覺!」
這話說得不清不楚的。
但鶴凌序並沒有因此多言,垂著眼就錯開了她的目光,僵著背脊經過她的身前。
直至他的門前,仙君轉身,用考究的眼神打量著她,「你為何要一直跟著我?」
不聲不語跟在人屁股後面的宿半微誠實回答:「幫你寬衣啊。」
「不必。」
「不行!」她連忙拒絕,「我必須得幫你寬衣!」
鍾遲要在這,絕對要把宿半微塞回去重新訓練。
「為何?」
「因為我想。」
鶴凌序的眼神深邃,「你,所圖為何?」
眼前這人之前還恨不得離他越遠越好,如今這般接近,乃至放肆,所圖又是為何。
宿半微毫不猶豫回他,「圖你。」
……的腰帶。
城主府的夜明珠是溫溫潤潤的珍珠白柔光,照得屋檐下的人都顯得溫情脈脈。
可能正是如此,執簪垂綬的仙君被直生生堵了思緒,心也窒了一瞬。
啞然,失音。
被她的大膽撅住了心尖。
「鶴凌序,我知道,我以前做了些混帳事,欺騙了你,但是,我此刻是真心喜歡你的。」
喜歡,總夠理由解腰帶了吧。
仙君移開眼,「即便你……喜歡,也不可替人寬衣。」
「我喜歡你,替你寬衣,有何不對?」她看起來很焦急,「不是,我不替喜歡的人寬衣,難道替不喜歡的人寬衣啊?」
「不管是誰,都不可替人寬衣。」他有些疾言厲色,似乎被她的假設給激了點情緒起來。
「我就想替你寬衣!」
「不可!」
「憑什麼不可?」
宿半微語氣也有些強硬起來,差點把告白整成辯論。
「男女之大防……況且,你及時止損罷。」鴉羽似是渲上了柔光,映得人軟和了點,仙君轉眸避開她質問的目光,聲如遠音般輕然低語,「乾澤歷屆掌門不可動情成婚,我允不了你的期許。」
想得還挺遠。
「我不在乎你是誰,我就知道你是鶴凌序,就這麼簡單。」
「我喜歡鶴、凌、序,就這麼簡單。」
她強調了「鶴凌序」三字,一字一頓,如重石鑿耳。
也鑿上了一人的心間。
這告白,告得宿半微有些羞恥,但還是硬睜著眼看燈下的仙君。
萬物似乎都在沉默,只為等一人的回答。
半晌,「回去吧,以後莫要如此了。」
低至似是嘆息的話語瀉出,如雪如霜的鎮髮帶對上了她的視線。
門被關上,甚至一層結界覆在了她的腳前。
態度可謂鮮明。
宿半微低頭望著自己孤零零的影子,沮喪轉過身。
果然好難。
回首再看了眼緊閉的雕獸檀門,她還是蔫著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但是宿半微不知道,親手於她足前布下結界的仙君,是看著她一步一步走回去的。
她慢騰騰走了多久,他就站著不動看了多久。
筆直如劍站著背對門口的的仙君,此時垂眼的樣子,不比她狼狽得少。
雖最終還是堅持著拒絕了她,可是他也就此才意識到,她落寞轉身的那刻,酸澀不甘甚至細微的疼痛,作不得假。
凌序仙君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意識到,他的道心……
不知何時,已經不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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