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女皇打算來硬的
凌晨的海邊光線昏暗。
視野盡頭，有太陽正於海平面邊緣緩緩升起。
那揮灑而來的光輝，透過木屋的玻璃窗照在身上，有種即暗淡又清晰的奇異感覺。
令人不自覺就能生出一種，對新一天的期待。
跪坐在床頭，正臉直對窗口，安迪此時的姿勢，仿佛小學生趴在課桌上一樣的靠在窗台處。
他的左手微微抬起，多足的淺黃色蟲子正趴在手背上。
因為沐浴著窗外微光的緣故，蟲子身上每一個細節，在視線中都顯得十分清晰。
伴隨著陣陣敲擊聲響起，那看起來密密麻麻，令人頭皮炸裂的幾十對纖細長足，還在不規則的抬起落下，落下抬起。
仿佛這隻蟲子的「心情」，正在起伏不定。
敲擊聲來源於安迪的右手，食指指尖不斷於窗台上動作，帶起一道道脆響，如同在發送某種頻率的摩斯密碼。
這也的確是一種密碼，不過並不是用來與人進行溝通的，還不是很完善。
需要安迪不斷去改進。
改進的實驗對象，自然是手背上這隻圓角沙足蟲。
不過這事和當老師一樣，也不能一蹶而就。
所以在「晨練」了大概一小時左右後，安迪就將抬起的左手落下，讓手背上的蟲子自行爬到了牆壁上。
很有意思的是，昨天剛抓來時，這蟲子還害怕的渾身捲縮。
此刻它卻無視了安迪的存在，十分不客氣的在木屋牆壁各處遊蕩了起來。
不一會，它就跑到了硬板床下某個相對陰暗的角落，一動不動的趴在了那裡。
「順利的話，不會超過一個星期，就能用來賺錢了。」
默默估算了一下進展，安迪收回觀察蟲子的視線，轉而跳下床，穿著拖鞋來到了隔壁廳堂中。
範圍有限的廳堂內並不是空蕩蕩的，此時，正有一位裹著頭巾的中年婦女在握著拖把打掃衛生。
看見安迪後，她明顯很驚訝。
「天還沒亮呢，怎麼起的這麼早？」
顯然，婦女根本沒聽見隔壁臥室里響起的動靜。
「睡不著了。」
安迪簡單回答，也沒想和這位平時給自己送飯的「保姆阿姨」解釋什麼。
「我養了一隻小寵物，維瑪，你看見後可千萬別把它給打死了。」
「寵物？什麼樣的寵物？」
「一隻蟲子。」
「蟲子……好吧，它在哪？」
名叫維瑪的中年婦女對此沒什麼特殊反應，因為島上的「怪人」特別多。
別說養蟲子了，就算是養獅子的，她也沒少碰見過。
於是當安迪將她拉進臥室，俯身指向床底那條仿佛蜈蚣一樣的多腳長蟲時，婦女不可避免地發出一陣猝不及防的驚恐尖叫。
安撫了好一陣，才讓這位連獅子都不怕的本地婦女消停下來，安迪隨後在對方十分怪異的目光注視下，吃了一頓並不豐盛但營養十足的早餐。
然後就回臥室補覺去了。
當然不是真的睡覺，而是準備「入夢」。
「昨天那位應該已經把我的情況給匯報了上去。想來今天就能見到正主了。」
抱著這個想法，安迪「披上馬甲」，思維昏沉片刻後，出現在了昨晚「下線」時所在的原野。
這裡的時間和現實並不同步，頭頂星空深邃，皎潔月光揮灑在周圍綠地上，顯得朦朧且幽暗。
站在一處丘陵頂部，放眼望去，昨天還能見到的山巒、城堡與軍營，此刻全都消失不見了蹤跡。
原地只有一望無際的平原夜色。
顯然，巴洛里克戰役謎團被揭開後，此地主人已經不認為這場模擬還有存在的必要。
但還沒等安迪琢磨下一步該去哪裡，他就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動彈了！
「被鎖定了嗎。」安迪對此不是很意外。
換位思考，如果是他發現有外人闖入迷思宮殿這種較為重要的私人空間。
那麼他第一時間要做的，當然也是先把這個外人限制住，免得四處亂逛，鬧出什麼亂子來……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他意識到，情況不只限於此。
「有沒有人和你說過。」
一位侍女打扮的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安迪身側，表情淡漠，聲音不含任何情緒。
「你長成這幅模樣，已經是犯了死罪？」
侍女當然不是此地主人，而是此地主人派來盯梢的。
畢竟誰也不知道安迪什麼時候會「上線」，對方又是個大忙人，根本沒心思時刻將注意力放在這裡。
不過當事人雖然沒到，但她的意志，卻正被侍女所踐行——
身上具備皇室家族血脈，長相和女皇逝去的前夫一模一樣。
正常情況下，安迪是會受到禮遇的。
身上具備科研精神，替女皇解決了一個困擾許久的糧食問題，為接下來帝國監獄體系提供了「食物改革」的必要土壤。
很好，他還是個人才。
然而，考慮到殺死前夫的正是女皇本人，皇室家族，更是被她親手屠戮一空……
這事的演進方向，就變得截然相反了。
「我承認我是有點倒霉。」
對此一無所知的安迪按照「叔叔劇本」的路線回答。
「可只憑長相就要被人判定生死，也太冤枉了些。」
「裝傻並不能讓你逃過一劫。」
侍女站在他身前，面無表情地道：「雖然你昨天立了功，但雷蒙斯血脈的罪孽，已經讓那功勞變得無足輕重。」
有些不對勁啊……
安迪聞言皺眉，「你想做什麼？」
如果是下馬威，在他看來倒也很正常。
畢竟皇室的親戚可不好攀。
突然冒出來一個，誰知道你是打的什麼鬼主意？
必然是要先弄清楚底細與目的，才會考慮如何接觸的。
但看眼前這位的態度，似乎不只限於下馬威……
果然，侍女聞言冷笑一聲，繼而拍了拍手。
有物品隨即從周圍空地處接連浮現。
紅彤彤的木炭盆、熾熱的烙鐵、有血漬與碎肉黏連的拘束床、分屍鋸、鞭子、夾棍、木驢……
五花八門的刑具簡直令人眼花繚亂，侍女則在一旁淡淡地道：
「姓名、出身、目的，自己交代吧。不要抱僥倖心理，這些刑具看起來普通，但對靈體的效果可是被強化了的。」
「所以……」
安迪挑了挑眉，「你的主子很喜歡這些？」
他似乎一點也不知道害怕。
侍女見此沒說話，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繼而輕輕拿起一旁火盆中的烙鐵，緩步走向安迪。
有些受刑者，在行刑沒開始之前，總有一種對自身認知的錯誤。
以為能夠像某些影視作品，或者歷史記錄中的英雄那樣，可以飽受折磨而不屈服。
然而，在實際經歷過後，這類人通常都會哭爹喊娘，痛哭流涕地哀嚎求饒，沒有半點硬氣可言。
與開始時的嘴硬對比，簡直滑稽到了極點！
眼前這位會是這樣的人嗎？
侍女認為是的。
她往昔沒少動手摺磨雷蒙斯皇室的血脈後裔。
所以她清楚知道，這個家族的人，在表面驕傲之下，天然帶有令人心生鄙夷的卑劣與懦弱！
「第一輪會持續十分鐘。」
紅彤彤的烙鐵緩慢而又堅定地靠近安迪的眼睛。
掌控這一切的侍女面無表情地說道：「這期間，不論你怎麼求饒，我都不會停下來。」
「所以你大可以省省力氣，把心思留到接下來的解釋——」
毫無情緒波動的話語戛然而止。
只因在那烙鐵即將貼近眼窩時，眼前這個有著一頭令人厭惡金髮的中年男人，突然朝她微微一笑，繼而瞬間消失不見了蹤影！
侍女動作因此僵在原地，目光注視著對方消失的位置，表情愣愣，滿是不敢置信。
迷思宮殿並非沒有進來過外人。
但那些外人在進入這裡後，根本無法逃脫規則的限制。
也即，當此地主人叫目標半點動彈不得時，目標就只能固定在原地，像雕像一樣無法挪動半分，也根本離開不了。
這種規則的限制，就算是世界頂級超凡者來了，也都逃脫不過——
在以前，該結論被驗證了無數次。
如同帝國的權威一樣，令人望之生畏。
然而，眼下卻出現了例外……
想到這裡，始終表現出一副淡定自若模樣的侍女，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了起來。
因為她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向主人解釋這裡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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