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古怪的異世界（6）
午後陽光濃郁，透過窗戶照射到臥室地板上時，顯得非常明媚。
悠揚的鐘聲於窗外響起，一聲接著一聲，莊嚴肅穆，似乎有什麼大事正在發生一樣。
不過那其實是教廷在十二點鐘時，召集神職人員舉辦彌撒的提醒，每天都有。
身為聖子，安迪按理來說是必須要去參加這種宗教活動的，不過眼下他顯然沒那個時間去理會這件事。
而呆在房間內的女皇，就更加沒心思顧及其他了。
問出那個問題時，坐在圓桌上的她看似隨意，實則情緒非常嚴肅。
目光緊盯安迪臉上表情，爭取不放過絲毫細節變化。
因為這件事很重要，堪稱一切事端的根源。
上帝認為安迪與那些外神一樣，來自於異世界，出現在這裡的目標，是為了尋找始祖之地。
做出這種判斷的原因有很多。
包括那輪迴計劃的顯露，包括路西法無數年來的種種行為，以及最重要的是，他對於那些外神的了解。
遠古時代的每一個神靈，都是有擅長領域，以及相應弱點的。
就如同自然女神在隱匿與尋找方面，比現在的上帝要強一樣。
其他外神，各自同樣掌握著要比上帝強大的種種能力，千奇百怪，難以預測。
如果不了解那些能力，那麼就算上帝戰鬥實力強悍，也根本不能以一敵眾。
這就像是闖關時有攻略輔助一樣。
沒有攻略，面對那種難度，上帝恐怕早就死了。
因此，掌握攻略的路西法，在展現出了足夠多的疑點之後，自然而然的就被祂看做是了那些外神的「同鄉」。
否則就不足以解釋，路西法為什麼會那麼了解那些外來者。
女皇卻不這麼認為。
接通了世界「資料庫」，就等於是可以看見這個世界，大部分發生過的事。
包括距今非常遙遠的，早就被歷史封塵的隱秘。
而有著世界意志的融合，安迪以往的大量身份，在她眼中，已經不是秘密。
於是她在追溯本源時，看見了一個非常特別的事件——
而最初的安迪，是被召喚出來的。
召喚他的人，正是那個名為眾神之主的外神領袖！
因為年代太過久遠，雙方之間的交流又是以思維溝通為主，所以女皇無法確定那領袖召喚安迪的手段和原因是什麼。
可她卻能看見，安迪被召喚出來的遭遇——
囚禁。
漫長時光的囚禁。
這種囚禁並不是關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承受大量折磨。
相反的是，那時的安迪能夠在一片非常廣闊的建築群中活動。
也沒人阻攔他看書散步等等。
但除了那個眾神之主外，他無法接觸到任何外人。
同時，每過一段時間，那位神主都會通過一些手段，來檢查乃至研究安迪的靈魂，似乎在攻克某種課題。
這個課題是什麼，女皇最終沒有看見。
因為在遭到囚禁的數十年後，安迪突然自殺了。
以靈魂自爆的手段。
而後沒過多久，那位眾神之主，就與一些外神發生了內槓，繼而陷入了內戰當中。
直至死亡，他都沒有再找到安迪的半點痕跡。
這一系列事情，隱含著的信息量非常多。
不僅能夠解釋安迪為何那麼了解那些外來神靈，還讓女皇對於諸神內槓的原因有所明悟。
除了受安迪挑撥之外，根本不做他想！
而考慮到外神降臨的原因，眾神之主召喚並囚禁安迪的理由，其實也顯而易見——
他找到了始祖之地的線索。
這個線索，正是安迪！
因為想要獨吞線索，所以他不准安迪接觸外界。
又因為知道安迪並沒有真的因自爆而死，所以他寧願與下屬們展開內戰，也不願意從這個世界撤離！
可以說，但凡神主能夠收斂一些貪婪的欲望，將線索的存在透露出去，那麼諸神的時代，就根本不可能落幕。
但這同樣能夠證明，那始祖之地的重要程度，足以讓一個位高權重的強橫神靈，不計後果的喪失理智！
所以之後安迪的行為，就很符合邏輯了。
慫恿上帝屠殺諸神，目的當然是為了復仇並且掃除敵人，免得自身再次遭到覬覦乃至囚禁。
用漫長歲月，布置了一起大反攻計劃，更是出於以絕後患的目的。
畢竟那些外來神不可能憑空得到始祖之地的信息，在他們背後的異世界，定然有某種信息源的存在。
而那對於安迪來說，無異於是個禍亂之種，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再次爆發。
所以，與其被動承受未知的命運，不如主動整合本世界絕大多數力量，進行反攻！
「您放心。」
見安迪聞言後沒說話，小女孩模樣的女皇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正色道：
「我提起這件事，不是為了質問您，更不是因為想要追究責任。」
「相反，我只是希望您能告訴我，我們的敵人到底是誰，又該如何去解決。」
這是真心話。
因為看似安迪是一切混亂的根源，可實際卻並非如此。
古代那些外來神，是被這顆星球吸引而來的，安迪被召喚出來，只能說是這顆星球有著某種獨特之處。
而非安迪本身是禍端。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其實是受害者，是被本世界牽連到的無辜之人。
所以在得悉真相後，別說有什麼不好的感官了，此刻的女皇反而更加認同安迪這個老師。
因為事實證明，雙方完全處於一個戰線！往昔安迪做的那些事，對於本世界來說，同樣屬於最優解！
她的態度頗為誠懇。
安迪見此終於不再沉默，表情卻有些古怪。
「敵人其實只有一個。」
「誰。」
「那個世界本身。」
「世界本身？」
小女孩聞言一怔，「您的意思是說，那個世界本身的意志，已經覺醒了？」
「是的。」
安迪點頭，「而且和你這種取巧情況不同，它是徹底擁有了自身的思維，並且收攏異世界大多數偉力於一身，實力極為強橫。」
女皇聞言忍不住張大了嘴巴，表情錯愕。
這不能怪她一驚一乍。
融合了本世界的意志，沒有誰比她更清楚，這段話背後隱含著的狀況，該有多麼恐怖了。
首先她就能確定一件事。
那就是，安迪的反攻計劃，根本不可能成功！
因為現有的條件，他們根本殺不死那個世界本身！
就如同安迪考慮將異世界敵人拽過來以對抗上帝，卻不認為這敵人能夠超出掌控一樣。
本世界的人，通過輪迴進入那裡，同樣也不能超脫那裡的規則！
所以，再怎麼天賦異稟，再如何手段驚人，他們也根本傷不到那世界一絲一毫，只能在對方的規則下行事！
無法傷到世界本身，就等於奈何不了真正的大敵，那麼之前猜測的所謂反擊，根本就不能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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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世界本身有了自主的思維，就等於是真正的造物主。
這種存在，與上帝那種人造的根本不是一個層次，不僅力量恐怖，創造力更是非常驚人。
起碼來說，本世界真要有什麼獨特的，能夠對對方起到影響的機制，對面想復刻過去，簡直可以說輕而易舉！
而己方卻沒辦法做到這樣。
因為那個世界的「級別」，比這邊更高！
敵人能夠隨意復刻本世界擁有的一切，而本世界對於敵人的手段卻無可奈何……
情況如此惡劣，還怎麼與之進行對抗？
「那麼，那個始祖之地裡面……」
抱著某種期盼，小女孩模樣的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有辦法應對敵人嗎？」
「我不知道。」安迪回答。
「……不知道？」
「我的確不是本地人。」安迪表情十分坦然。
「但我的家鄉是不是始祖之地，其實不太好說，因為自從我出現在這裡之後，就始終沒有找到該如何返回的辦法，對於裡面有什麼秘密，更是一無所知。」
「您當初不是被召喚出來的嗎？」
小女孩忍不住道：「弄清楚那召喚辦法，總歸有可能研究出相反的效果吧？」
「我是被召喚出來的。」
安迪並不否認這點，「可是在被召喚之前，我已經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很久了啊。」
很久……
女皇聞言徹底懵了。
她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怪不得遠古那位眾神之主耗費幾十年，都沒有從安迪這裡找到確切線索呢。
原來這事，竟然是個「誤會」？
雖然從安迪的話語來判斷，不排除他出身於始祖之地的可能性，但也不能說，他真的來自那裡。
畢竟事實證明，一個人降臨到另一個世界，是有很多辦法的。
宇宙非常廣闊，誰又能肯定安迪背後的世界，就是所謂的始祖之地？
而且看他的態度，他似乎不覺得那個家鄉，有什麼出奇之處？
「所以，老師您的反攻計劃……」
「我可從沒說過那是在反攻。」安迪表情無辜地回答，「我只是在做最壞的打算罷了。」
「最壞的打算？」
「如果這個世界會毀滅，那麼我們就遷移到敵人那邊去。」
遷移到那邊去……
真的是這樣嗎？
小女孩對此半信半疑。
眼下一切，無論怎麼看，都是在為了反攻而籌備的。
天啟、天國、大量兵員、地獄的奇特機制、乃至轉變態度的上帝……
種種跡象表明，安迪根本沒有放棄本世界的打算。
他反而在將這裡，改造成一處「總基地」。
這種情況下，安迪說他沒有反攻想法，誰會信？
但要說真打算進行反攻，似乎也不太可能。
畢竟那敵人根本無法力敵……
「雖然我之前的判斷出了差錯。」沉默片刻後，她頹然嘆了口氣，終於放棄了「抵抗」。
「但想來，您是站在我這邊的，沒錯吧？」
「當然。」
「既然如此，您能和我說說，您到底是個什麼打算嗎？」
「我的打算很簡單啊。」
安迪說道：「把敵人拽過來，讓上帝去應對。」
「……就這樣？」
「不然還能怎樣？」
「這難道能給敵人造成什麼傷害嗎？」
「不能，但卻能給上帝帶去打擊。」
「然後呢？」
「然後，受到打擊的上帝，會想盡一切辦法提升祂自己的實力，但本世界有那敵人存在，祂根本沒有機會在這裡提升自己，所以祂只會狼狽離開，選擇其他道路。」
安迪道：「祂其實有了解過敵人所在的世界，否則祂就不可能讓煉獄星群提前降臨。」
「但祂那種了解，必然是不透徹的，比如說，祂不會知道，真正的敵人，其實就是那世界本身。」
「所以？」
「所以離開後，祂會去哪裡找變強的辦法？」
「……敵人的世界？」
「我不能確定，但這個可能性很高。」
女皇聞言啞口無言。
她能明白安迪為什麼會說，上帝對那個世界了解程度不高這種話。
因為如果真的知道那個世界的底細，上帝就不會重整天國，一副要與路西法「合作」，探索那裡的模樣。
而這種不了解，很大可能將祂帶入毀滅境地——
世界意志本身是無法離開所處星域的，畢竟世界等同於星球，而星球無法違背規則，胡亂挪動。
所以祂才會動用煉獄星群，而不是自身降臨過來。
也就是說，就算通過輪迴出現在這裡，敵人展現出的，也不可能是它的本體，更不可能發揮出超出本世界框架的力量，傷到上帝的生命。
但如果說，上帝主動湊過去……
「不過說實話，祂是否死亡，其實無所謂。」
安迪的話語並未結束。
「只要祂一離開，我們的內憂就能夠解除，敵人這個外患也不可能再想要毀滅這裡，它只會選擇按照我們的規則行事。」
「是因為毀滅我們後，它的世界會迎來極度的混亂嗎？」
「這是一方面。」
安迪點頭，「另一方面是，敵人只要了解到我們這裡與始祖之地有關聯，就一定不會捨得再動用毀滅手段。」
「也就是說，它還不知道始祖之地這件事？」女皇對此很詫異。
「難道遠古那些外來神，不是它的下屬嗎？」
「當然不是。」
安迪篤定地說，「如果那些傢伙是聽從它的指派過來的，那麼它為什麼不派遣第二波？」
這是個很容易看清的事實。
如果異世界的意志早知道始祖之地，甚至早知道有這個世界的存在，那麼它就不會等到現在，才派遣出煉獄星群了。
可是，不是聽從了它的指派，那些外來神，又是從哪了解始祖之地的信息的？
這個問題很難令人忽視。
但讓女皇此時更加在意的，卻是另一個問題。
「如果您想利用始祖之地的信息去誘惑敵人，那麼您豈不是會被敵人盯上？」
「肯定會的。」
安迪回答，「不然你以為，現在地獄的那些改變，是出於什麼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