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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殺死了一隻變異的兔子, 手上鮮血淋漓。正在啃食兔子的屍體。
看到謝臻醒來, 小男孩露出天真稚嫩的笑容, 叼著兔子屍體爬過來。
謝臻腦子裡嗡得一聲。
他幾乎是立刻就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沒有死。
他下半身的觸手也沒有死, 而是長出來一個新的生命。
和他一模一樣的生命。
他握緊了旁邊的石頭, 高高舉了起來。
可是,這個縮小版的「謝臻」爬過來,把兔子屍體放到地上, 伸出小手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烏黑的瞳孔看著他, 嘴裡艱澀的吐出一個人類的音節:「……吃。」
謝臻手裡的石頭掉落。
他沒有吃兔子的屍體。
十六歲的少年,蜷縮起自己僅剩的上半個身體, 終於控制不住的痛哭出聲。
從他懂事起,就沒有哭過。
答應謝歸璨參與實驗,發現自己表現出畸變特徵, 變成下半身長滿觸手的怪物,親手殺死自己最好的朋友, 到砸斷自己的身體選擇死亡……
他從來沒有哭過。
直到這一刻,所有繃緊的神經,偽裝的堅強,全都分崩離析。
他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
謝臻大哭了一場,終於平靜下來。
他還有爸爸媽媽妹妹,實驗室出了這麼嚴重的事故,不知道後續會怎樣,會不會影響到他的家人。
他現在還不能死。
謝臻看向旁邊的小男孩,腦海里又浮現出那些猙獰的觸手,和實驗室里密密麻麻的氣生根和乾枯的屍體。
他強忍著噁心對他說,「在這裡等著。」
說完,他就離開了。
他甚至在心裡想著,希望這個噁心的生命能遇見一個S級的異化生物,被異化生物吃掉。
謝臻穿梭到了A市第一實驗室。
他在A市執行任務的時候,認識了瞿博士。
彼時,瞿博士還不是第一實驗室的負責人,只是一個助理研究員。
謝臻半個身子出現在瞿博士面前,瞿博士被他嚇得差點跳起來。
他脫口而出,「你真的把觸手砍下來了」
謝臻:「我之前請你幫我做的金屬下肢做好了嗎」
瞿博士:「做是做好了,不過……你真的決定這麼做了嗎那是劇毒,注射之後會持續性的殺死你新生的組織,你會非常非常痛苦,直到藥效耗盡,或者你的身體徹底死亡。但是藥效耗盡,觸手就會重新長出來,你要不停地補藥……」
謝臻打斷他:「我決定了,你動手吧。」
瞿博士看了他一會兒,嘆了口氣:「好吧。」
謝臻躺在實驗台上,瞿博士拿出了許沫沫剛送過來的那種藥劑,然後一點一點的注射進那些新長出來的肉芽里。
那些肉芽快速的乾枯萎縮,變成死皮一樣的組織。
瞿博士幫他注射完藥物,又幫他穿上了金屬的下肢。
謝臻似乎非常的疼,他從實驗台上下來,還沒站穩就重重的跪到了地上。
瞿博士想去扶他,被他揮手推開。
他顫抖著站起來,再跌到,跌倒再站起來,站起來再跌到,跌到再站起來……一次又一次的嘗試,他終於能勉強走路。
謝臻說了一聲謝謝,就穿梭離開了第一實驗室。
他重新回到丟下小男孩的地方。
此時已是深夜,明亮的月亮高高的掛在天上,高遠皎潔,悲憫的月光撒下來,籠罩著這個殘酷的世界。
他以為那個小孩兒會死。
可是他非但沒死,還又殺了一個A級的變異狼。
代價不過是手臂上多了幾個正在癒合的血洞。
謝臻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他。
只能忍著厭惡和許沫沫理解不了的複雜情緒,把小男孩拎了起來。
他看著高天孤月,說:「以後,你就叫沈祭月吧。」
許沫沫還想繼續往下看,可是她的頭突然有些昏昏沉沉的,看到的記憶的畫面也變得眩暈。
她有些遲鈍的想起來,自己吃掉那些死去的肉芽,不會也中毒了吧
然後,她就暈了過去。
謝臻用了幾十年這種藥,身體已經產生了一定的抗藥性,他很快就醒了過來。
意識朦朧間,他覺得胸口沉沉的。
伸手摸過去,是溫熱柔軟的觸感。
他愣了一下,睜開眼。
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趴在自己的身上,正睡得安穩恬靜。
像某種柔軟無害的小動物,小小一隻,蜷縮在自己懷裡。
他的手正貼在她的臉上,旁邊就是少女纖細白皙的脖頸,脆弱到他輕輕用力,就能掐斷。
幾縷雪白的菌絲從她身體裡伸出來,另一端連著自己腰部壞死的組織。
謝臻伸手把菌絲拔出來,簡單思索了一下,覺得這朵小蘑菇大概率又是因為貪吃中毒了。
他檢查了一下許沫沫的身體,發現沒什麼症狀,只是簡單的昏睡,這才放下心來。
謝臻看著她發了會兒呆。
奇特的,大腦完全放空,什麼都沒力氣去想。
只是單純的覺得,這種寧靜而安穩的時光,在他生命中真是太少太少了。
「嗡——嗡——嗡——」
手環的振動打斷了他,幾乎是瞬間,謝臻又恢復成了那個無懈可擊的完美謝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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