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總該趕來救你的
雲鏡看著眼前圍著自己拼命道歉的執法堂弟子們,原本心中的冤屈難過都瞬間消散了。
他們之前那樣趾高氣揚,此時此刻卻個個都怕得臉色鐵青,沒有比這更大快人心的了。
青元門的弟子都很擅長找靠山,他雖進了青元門,也因為外貌和言談舉止吸引了不少大能的目光,可他並不想以色侍人,所以不曾有過靠山。
沒有靠山的他,面對什麼困難險境都只能依靠自己一人的力量,強顏歡笑的時候自然不必說,卑躬屈膝也並不少。
像此刻這般只需站著一動不動,欺負過他的人就跑來向他求饒了,這種感覺不要太好。
可是,茯苓幫他總歸是一時的,他們非親非故,他不可能指望往後永遠有茯苓幫自己。
今日她幫了他,往後總有一日他是要還回去的。
茯苓打徐風打盡興了,才將人往角落裡一踹,轉過身去找雲鏡。
「打傷你和小晉的還有他的師兄吧,我們現在過去找他的那位師兄。」茯苓對雲鏡道。
「我們主動過去找?可是他受了傷,現在應該在養傷,我們貿然去找他,只怕真的會得罪太初峰的峰主和長老們……」雲鏡是萬萬沒有奢望過把徐風的二師兄也教訓一頓的,他們主動找過去,豈不就成了他們這邊挑釁,這樣茯苓可就難辦了。
雲鏡還是太小看了茯苓,她都能把余煙嫵那樣的人弄得身敗名裂,群青大會魁首、造物峰峰主親傳弟子的余煙嫵,不比區區一個長老弟子強得多。
雖然經歷了家破人亡,但是自小被家裡人寵著,來了凌煙峰又被師父和師兄們寵著的茯苓,脾氣也好不到哪裡去,看誰不爽當然要去找那人把帳算算清楚,斷沒有就這麼算了的道理。
「不會,峰主和長老們都是講道理的好人,只要和他們說清楚來龍去脈,他們一定不會攔著我們動手。」茯苓篤定地道。
「真的嗎?不會連累你就好……」雲鏡垂下了眸子,他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也不再和茯苓鬧變扭,覺得昨夜的事說到底還是因為他自己的不謹慎。
茯苓把小晉交給他照顧,那個孩子那麼聽話,他卻沒把人照顧好。
「當然不會,就算哪個長老想不開,非要維護那個混球,我就找師父過來鎮場子,不怕他不閉嘴。」茯苓道。
她今日非要把徐風師兄弟都打得只剩一口氣進出才肯罷休,誰攔著她都沒用!
「好,我們走吧。」雲鏡聽得忍不住笑了笑,能讓天下第一劍修鎮場子的也就茯苓了吧。
「你笑起來才像你,你不笑的時候,可真是和變了個人似的。」見他笑,茯苓由衷道。
她並非故意逗雲鏡開心之類的,雲鏡這人笑和不笑差別是真的大,她要是和雲鏡才沒見過幾面,在大街上遇到不笑的他,大概會當成個陌生人。
「可我也總有笑不出來的時候……」不想笑的時候,還要笑,才是最難受的啊。饒是他,也會有笑不出來的時候。
「那我希望你離苦難遠一點,離好運近一點。」茯苓說著說著,又由「好運」這個詞聯想到了自己那個倒霉二師兄,「比如我二師兄那種人,你見到了就要離他遠一點。」
「茯苓,那我能問你,你為何會來執法堂幫我嗎?是因為我是凌煙峰的客人嗎?」
這個問題,雲鏡既不敢問又很想問,如果不是茯苓幾次三番地說些令他安心的話,他也就不會問了。
可她將話說得這麼好聽,就令他抱有那麼一點希望。
可是萬一得到了不想聽的答案呢?問出口後,他就開始後悔了。
「凌煙峰的客人能當的人多得是,可也不是每個我都該去幫的吧。我不瞞你,我在你的屋子外裝了鈴鐺,你一離開屋子我就知道了。」
「我怕你有傷在身還跑路,就趕去找你,一打聽就知道你被帶來了執法堂。太初峰有人要欺負你,我總該趕來救你吧。」茯苓如實道。
「救我歸救我,可你怎麼敢把話說得那麼死,萬一是我心懷歹意,故意出手傷了徐風師兄弟呢?」雲鏡追問。
「怎麼可能呢,我剛剛不是說了理由的嗎,不可能是你主動傷徐風他們。更何況,我與你姑且有些情誼,比起徐風他們,我總該相信你吧。」茯苓一臉理所當然的神色。
雲鏡聽到她的最後一句時,眼眶覺得有些暖暖的,他走過去就從茯苓的背後將腦袋磕到了她的肩膀上,擋住了自己的臉。
他也終於有一個,能不談別的,優先相信他的人了。
「茯苓,是我錯了……」他想道歉了,這句話他忍不住了。
「我看到小晉受傷,腦海里那些不好的回憶就都涌了出來,當時的我就只想著要殺了徐風師兄弟,根本沒有顧及到小晉。」
「我差點害死小晉,我錯了……你能原諒我嗎?」
茯苓一愣,沒有推開雲鏡,因為這個平時總是堆滿笑意的男子,此刻聲音中竟然沾染上了一絲哭意。
她該裝作並未察覺。
「我是氣你沒有顧及小晉的傷,可一碼歸一碼,我也不至於因為生氣就忘了你在煉獄塔里怎樣幫我,忘了你好心幫我照顧小晉。至於原諒不原諒的,這個你得等小晉醒了之後,去和那個小傢伙說。」茯苓道。
本來說要與她恩斷義絕的人也是雲鏡,她一開始也沒有因為這事想和雲鏡分道揚鑣。
雲鏡的做法固然令她憤怒,可他的確不是故意要那樣對小晉,她總不能因此就忘了之前和雲鏡之間的情誼,她哪裡是那麼忘恩負義的人。
「三百多個孩子,你二師兄殺的,當時我也在其中,是唯一活下來的那一個……你二師兄的劍刺進那些孩子的身體裡,鮮血染紅了整片枯黃的草地,我從那裡走出來,白色的靴子就紅透了……」雲鏡輕聲對茯苓道。
「我二師兄殺孩子?」茯苓眉頭皺了皺,「怎麼可能呢?」
徐幸歡要真是那麼喪心病狂的人,玄微怎麼可能收他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