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短則數日
雖然早知此事難有解決辦法，可聽到摘星閣閣主給出這樣的定論，林清越的心還是揪了一下。
他看著茯苓的側臉，從茯苓的臉上很難看出她心裡是否難過。
從涅槃落到她手裡開始，她似乎就一直是這樣，面上始終是淡淡的笑容，仿佛已經將一切看淡了一樣。
可她的人生不過才走過了二十年，當真能看淡嗎？
放在茯苓身上，也許當真能。
林清越看著茯苓長大，小師妹自小就懂事得不行，又是個天生劍體，與常人確實有所不同。
這該是好事，對於天生劍體來說，這意味著心境更上一層，修為自然精進更快，給涅槃的影響也能少一些。
真正會為此難過的，反倒是他們這些與茯苓關係親近的人，想到自己與茯苓相處的過往裡，曾經的情感都會被她遺忘，終究心緒難平。
「無解之意，是我遲早會情緒波動，將涅槃養大，還是即便我保持住了心境，上古大魔們也依舊會甦醒？」茯苓追問。
「兩者皆可能，所以無解。上古大魔必將重新現世，而你的心境如何，只是影響災禍來得早晚而已。」浮屠尊者答。
「尊者可有算出，最遲上古大魔會於何時甦醒？」
「是早是晚又如何，劫難終究要來，我若告知你時日，你心中數著日子只會更加惶恐不安。」浮屠尊者道。
「上古大魔是所有正道修士之敵，即便涅槃沒有落到我的手裡，我作為一名元嬰修士，雖然比起上古大魔來說十分弱小，但在上古大魔們重新現世之際，聯手對抗上古大魔，對於一名元嬰而言也該是責無旁貸的。」
「如今，涅槃落在我身上，我想我能為正道修士們做的事更多了。我會盡我全力，拖延時間，給師父、隱月真人在內的所有正到修士爭取更多的準備時間。」
浮屠尊者聽得微微一愣，原本只當這個小丫頭是被上古大魔選中的倒霉蛋，沒想到比起對上古大魔的恐懼，她想的更多的卻是拯救世人。
這般心性，倒是更近佛修，委實不像是個劍修會考慮出來的結果。
可比起佛修，她又更多了一分銳氣，並無佛修的仁慈與退讓。
「你偏要知曉的話，我便告訴你。長則一年，短則數日。」
這顯然是個對於整個修真界而言都十分嚴峻的結果。
原本浮屠尊者不打算告訴茯苓，就是因為這個結果過於糟糕，怕茯苓聽了會心生恐懼。
但既然聽了茯苓一番堅決的話語，想來將真相告知，她也不會動搖。
最長也只有一年，最短則幾日便至，這比上古大魔已經到來還要恐怖。
林清越聽完，心的跳動都有一瞬的停止，這也未免太殘酷了。
「可是分明我們一路過來，這涅槃也未曾生長。」林清越問。
以這幾日涅槃的生長速度來看，最晚不該只有一年時間而已。
「涅槃是階段性的生長，待到它吸收的負面情感達到一定程度，就變進行一次蛻變。這樣的蛻變總共會有七次，第七次蛻變之後便會重回巔峰時期。你們可以再等上些許時日，第一次蛻變，最晚會在兩月之後到來。」浮屠尊者對林清越道。
這也並非什麼需要推演才能知道的事，上古大魔橫行之際，他們這一輩雖然沒能參與其中，可也有從上一輩人那裡接受到傳承，上古大魔涅槃蛻變七次便會達到實力巔峰，這也是前人試出來的真相。
「再無其他辦法了嗎？我所能做的辦法。能拖延一日算一日，讓涅槃的徹底甦醒之日來得更晚一些。」茯苓沒有被浮屠尊者說出的時間嚇到，而是依然平靜地追問。
浮屠尊者看了一眼茯苓手裡依然平靜的涅槃，便知她心面如一，心中也是這般平靜，涅槃才會沒有沒有反應。
「辦法並非沒有，只是根本無法做到。」這也是浮屠尊者原本不想說的話，是他原本認定不該說不需要說，但是見到茯苓的反應後，又改變了主意。
「請尊者告知，若是確實做不到，我一定放棄，絕不做無謂的糾纏。」茯苓道。
「涅槃屬火系，只是其屬性強大，尋常之物根本無法與之匹敵，遍觀整個大三千界，也唯有極西之地的嚴寒可以壓制。你帶著涅槃去極西之地，與涅槃一起以凡胎肉體扛著極西之地的嚴寒，同時保持心境的平和，不可生出半分畏懼嚴寒畏懼死亡的情緒。如此，或可令涅槃的第七次蛻變晚來一兩年。」
浮屠尊者此話一說完，便是初一和隱月真人都面露驚訝之色。
「閣主，那極西之地，元嬰去了都未必能承受得住三天，茯苓怎麼可能在那種地方待一兩年呢？若當真待了那麼久，她便是不喪命，那也恐怕傷及根本，此生再無進境的可能了。」
極西之地，元嬰之下根本就無法踏足，元嬰去了也極為勉強。
當初隱月真人親去極西之地取藥引，都無法久留，更何況是茯苓呢。
「確實如此，所以此法並不可行。」浮屠尊者也是這樣認定的，一開始才沒有說。
「只要我不死，涅槃就不會附到其他人身上去，可有寶物，能助我在極西之地停留一年以上，付出代價也無妨。」茯苓依然不肯放棄，她仍然試圖想辦法。
浮屠尊者等人只以為茯苓是膽大，星夜卻在這一刻突然隱隱感覺到了，茯苓的決絕。
這份決絕，並非此刻才誕生，而是從得知涅槃是何物的那一刻起，便一直藏在她的心底。
「沒有這樣的寶物，你不要想了。一年足夠，我與你師父自會守護這片大陸。」隱月真人瞥見浮屠尊者要開口，便先一步對茯苓道。
「你且守住本心，堅守一年，又有我和你師父將上古大魔重新封印，彼時天下人也無人可以妄加議論你有錯，你無錯，你已做得足夠好。」
隱月這人一番話結束了這場推衍，將此事的處理方式蓋棺定論。
「隱月真人說得不錯，我們人類修士也並非第一次面對上古大魔，上古大魔的甦醒也早在我等的預料之內。我們的前輩們既然能將上古大魔封印，我們自然也可以。」浮屠尊者雖然是個不太說話的，但此時一番真心話也說得充滿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