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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們都要往全州去, 自然要同行的。
想必鍾曲也曉得這點,昨夜善了後, 便將官兵的馬牽了幾匹回來。
幾個書生一人一匹,省得再徒步。
眼下程昇牽馬過來,擔憂地問:「蘇女俠可是不舒服了?」
蘇緲揉揉額角:「昨晚盡做夢了,沒太睡好。」
程昇:「那要不再休息半日?」
蘇緲晃晃腦子起了身:「無妨,我去洗把冷水臉。」
她徑直走開,看都沒敢看妖皇一眼。
這日天朗氣清,一切向好。
不消半日,一行人就出了通州地界,進入寧州。
又往前走了個把時辰,到了一處茶棚,眾人下馬喝茶。
煮茶的是個老漢,想必終年在此接待茶客,早已煉得一副火眼金睛,迎上來便問:「幾位這是要往全州去哇?」
程昇拍了茶錢在桌上:「老伯怎知?」
那老伯邊燒起水,邊閒話道:「嗐,如今打我寧州經過,要往全州去的可太多了。小老頭一天少說能遇上三波,茶都能多賣十碗嘞。」
眾人面面相覷。看來,往全州碰運氣的不止他們。
老伯倒出茶葉,卻又嘆聲氣道:「可惜咯,叫你們白跑。」
白跑?一話出,滿堂靜。
程昇愣了下,問:「老伯何出此言?」
老頭又嘆口氣:「前兒傳出消息,淮南王遇刺,唉……沒救過來啊。」
這話一落地,茶棚里再次死寂一片。
蘇緲忙發問:「老伯從何聽說?」
老頭:「都在傳,官府的人也在傳。前陣子說淮南王要在全州稱天子,黃袍都匆忙備下了,過不幾天又說遇刺了。唉……這年頭,管他富的窮的,貴的賤的,都難啊。」
茶棚里氣氛悶悶的。
大家遠赴全州,為的就是淮南王,如今卻說遇刺了。
且不提為了出來,他們已得罪了劉知州,是再難回去的了。
就說這九州天下,若沒了賢德兼備的淮南王,便再無一個有本事承繼大統的。
即便是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冒出個皇室血脈,稱了天子,終究也是傀儡。
程昇幾個都頹喪起臉,茶端到面前來了,也無那心情喝上一口。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蘇緲吹了吹茶,喝一口潤潤嗓子,寬慰幾人道:「畢竟只是傳聞,不如進了城再多打聽打聽。
幾人聽了她的話,又打起精神,將茶飲了,小坐片刻便催馬進城。
待到黃昏,終於到了寧州省城。
一行人本想入家客棧再打聽虛實的,剛過了城門,竟被一官府雜役攔住馬匹。
那雜役朝眾人拱手做禮,很是熱情:「幾位是要往全州去的學子?」
眾人相互對望,皆不明就裡。程昇應道:「正是。」
那雜役立時露出一臉惋惜,嘆道:「哎喲,全州眼下已不必去了。」
前有茶棚老伯提過一嘴,如今進城又聽得這樣的話,眾人登時心涼——淮南王遇刺,多半是真。
程昇翻身下馬:「兄台何出此話?」
「淮南王遇刺,爾等還去作甚。」
「淮南王當真遇刺了?」
「哎喲,這話可不興亂說!」
眾人進城本來想著打聽虛實,今見官差都這樣說,頓時泄了氣。
餘下三人都下了馬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起來。
那雜役拍著幾人肩膀,嘆道:「如你們這般,想去全州搏一份從龍之功的,不知凡幾啊,你們當我在這裡攔著作甚——是董大人心疼你們讀書人,去的盤纏有,回的盤纏無,故而為你們安排了住處,不日送返,也好少些開銷。」
程昇回頭,看了看蘇緲。
蘇緲態度不明,她沒有發話,也沒有下馬,只是默默地盯著那雜役瞧。
程昇接著又問:「董大人?」
雜役邊來牽他們的馬,邊解釋道:「哎喲,董大人啊,是我們寧州的父母官,向來愛才。且說這次,大人將自己的別院用來安置學子,還遣了僕役伺候,可謂是盡心。你們只管去住便是,臨走還會贈些盤纏乾糧與你們。」
聽起來,這董大人竟是個絕世好官。
迷茫的幾人不由平緩了顏色,想著不如先安頓下來,再做打算。
程昇又看眼蘇緲。蘇緲翻身下馬,沖他點了點頭。
程昇心頭稍安,便問道:「那我這幾位朋友?」
那雜役瞄了眼蘇緲三人,笑著大方道:「左不過是多幾張嘴,一起住下也無妨。」
一行人安了心,便隨那雜役去了。
一路到了別院。
沒曾想到,這一處用來安置學子的別院竟頗為雅致,亭台水榭,綠樹成蔭。
奇花異草種栽了滿園。雖剛剛立春,放眼望去,四處已生機一片。
有僕婦打假山小道里經過,還端著誘人的飯菜。
如此雅致盛景,令人驚嘆不已,可算開了眼界。
同行便有人忍不住贊道:「董大人如此愛才,我等受寵若驚。今無以回報,倍感惶恐。」
雜役領著眾人挑選了房間,笑道:「不必介懷,諸位安心住下就是。過些時日,董大人會親自來訪,屆時興宴會酒水,過後再發放盤纏,送別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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