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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皇沒有把她丟下懸崖,算是接受了她的追隨。
但, 不是沒條件。
他手心向上虛握著, 如將她的心臟捏在掌心。他若收一分力, 蘇緲的心便會痛一分。他若用力一捏, 她的心只怕立即便要碎掉。
蘇緲咬著牙著爬起來,發束被摔得鬆散, 風一吹,凌亂不堪。
從她嗓子裡發出短暫的一聲哼笑。
蘇緲咬著牙,直盯著他道:「那,你現在就可以讓我死!」
泛紅的雙眼,半分不怯地直視著這位至尊。一直以來,她都是這樣一副倔強的面孔,這次,也不會例外。
「我心甘情願追隨尊上,但不意味著,我願意做你的狗!」
她聲音不大,語氣也不憤恨。只是她的眼底,好似也有熊熊燃燒的烈火,並不遜於他的。
妖皇的神情,便出現剎那的僵硬。
他的指尖幾不可見地顫了一顫,纏心藤隨之箍得更緊。
蘇緲難抵疼痛,腳下一軟又跌倒在地上。滿地碎石扎在掌心,她狼狽地就像在地上打了個滾,渾身髒兮兮的。
她掙扎著站立著,「這狗鏈子,你不想戴,我亦不想!」
要麼好好活,要麼好好死,她並不屑於苟全性命。
黑夜慢慢爬過長久的靜默。林風漸漸停歇,崖邊那位至尊的衣擺也悄然靜止。
一縷清光從蘇緲胸口飛出,落回他的手上。他眉心輕皺,在許久的默然過後,丟下兩字——
「罷了。」
而後,轉身離去。
「忤逆本尊,下不為例。」
蘇緲大喘了一口氣,直到此時雙眼才撥開昏暗,看清了眼前的竹影亂石,與那一抹消失在竹林後的白衣。
威壓撤去,也不疼了,蘇緲卻往後一栽癱倒在地上。
劫後餘生,她腿軟得站不起來。
誰說她膽大的,她手心裡的汗都能洗臉了。畢竟,誰又真的想死。
蘇緲在地上躺了很久,起不來。
方才這番言語較量,無非就是看誰豁得出去罷了。顯然是她更勝一籌,畢竟她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蘇緲只要活那一口氣,可月之子要的比她要的多,他要臣服,要尊嚴,要自由,還要……
一點慰藉。
那顆孤獨了四百年的心,必會渴望誰來捂一捂的。
蘇緲能夠感覺到,只要給他一點火苗,他就會靠過來取暖。如果不過來,那就再給個台階,他必定順著就下。
先前較勁了那麼多次,蘇緲已摸出他的脾氣,故而在被扼喉之際,還敢按著他痛處使勁兒戳。
就賭他,不想失去一個已生羈絆的「同伴」,哪怕只是一個半妖。
既然判斷出了他的弱點,那就別慫,勇敢地去講條件。
以奴僕的姿態去立功,歸來還是個奴僕。她不要做奴僕,她只是選擇追隨了他,命運由她,來去自由。
大事已成,那麼接下來,該做什麼?
成親……
他大概已同意了吧。
早起的鳥兒在耳邊歡快鳴叫,蘇緲躺在地上琢磨著——
眼下,妖皇不太想離開,而秦少和希望他離開,他想要在不起衝突的前提下留下來,就得和她捆綁在一起。
而蘇緲想要把握從龍之功,既不希望他離開雁山,也不想跟著他離開雁山,和他捆綁在一起的最直接辦法,就是忽悠他留下成親。
她這張嘴,的確是挺能掰扯的。
蘇緲躺在地上緩了很久。想到「成親」,還是愁得連嘆兩聲。
她煩躁地在地上翻了個身,眼睛驟然被晃得張不開。
天竟已亮了,金光悄然灑下在她的臉上,將細軟的絨毛照得可愛。片刻的恍惚過後,愁容漸褪,她忽而笑了。
新的一天,來了呢。
……
「什麼?!」三口同聲,師兄姐弟刷一下站起來。
「成親!?」
秦少和連嘆幾聲,顛顛手裡僅剩的幾個碎銀子,鄭重地交到陳慕之手上:「下山去買些辦喜事的東西。蘇緲跟你們一起,問問她的意思。」
樊音大惑不解,近前來追著問:「不是啊,師父,真成親啊?!」
先前師妹還死活要撇清關係呢。
這消息多少有點突然。
曾書陽抱著他的狐狸,挺懵的。
懷裡的狐狸跟他一個樣子,瞪大著一對眼睛……
不可能吧!
停在狐狸腦袋上的小白蝴蝶也:「……?」
陳慕之掌心攤著錢,說話都結巴了:「那,阿、阿青公子呢?就這樣娶、娶走我們小師妹?!」
樊音無法淡定,嚷嚷起來:「是啊,聘禮呢!啥都沒有——難不成是入贅我們雁山派!」
曾書陽一樂,嘿嘿嘿嘿笑起來:「入贅好啊,我沒意見。」
本來就煩。仨徒弟擠在面前一頓吵,更煩!
秦少和心情不好,頗不耐煩地揮手趕人:「她跟你們一路下山,有什麼不解的,你們自個兒問她。」
他也懶得答。
關於他只是想要試探一下那只妖,順便試探試探徒弟,結果還真促成一對這件事,他也有點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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