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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哨兵這才看清她的臉,頓時瞪大了眼珠子:「蘇、蘇緲?你沒死啊!」
蘇緲:「開門,我來拿回堯光。」
此時,長佑寨中,溫源剛飲罷茶水。隨侍雙手捧回茶碗,輕輕擱在桌上,又為寨主鋪上宣紙。
潔淨的白鹿紙,薄胎瓷的茶碗,都是去歲新添的。四月間,他們圍獵了一隻妖,賣其妖骨,換來成堆金銀。
為此死了好幾個寨友,不過,自此不再愁糧食布匹,也算值得。
既然有錢,寨主的住所便大修了。
四面牆刷得白白淨淨,牆上掛著四五幅畫,皆出自名家之手。
最大的山水畫下,有一紅木劍架,置著一把鮫皮劍,劍身自有光潤,倒把畫中溪流映照得波光粼粼。
「把這筆丟了,改日換新的送來。」溫源將一隻舊筆扔下,如是道。
隨侍正將筆撿起,二當家的突然沖了進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弄清楚了!來的是、是、是……」
溫源提筆蘸墨,正要作畫,不爽他叨擾雅興:「來了什麼兇殘妖物不成,話都說不清了。」
「是蘇緲啊!」
筆尖摔下一滴墨,溫源呼吸一滯:「你說什麼?」
……
蘇緲在馬上等了好些時候,身後眾人倚車等待,好奇地打量著那半妖寨。
這寨子真結實,連空襲都防護到了。
許久,二當家的才終於登上哨塔,朝下對她大喊。
「寨主說,沒殺你已是寬慈,趕緊滾吧!」
蘇緲便知道會這樣,這門豈會隨便開,這劍豈會隨便還。
她不急不惱,朗聲回道:「我蘇緲的脾氣,他向來知道。你告訴他,若不開門,我便破門。」
「破門?」二當家懵了下,隨即哈哈大笑,「憑你?便是大妖來了,門還沒破,老子先亂箭射死他!」
蘇緲依然不惱:「我蘇緲從無大話——這門,堪稱半妖寨的命門,看在昔日情面上,我不想毀它。今已盡了提醒,半炷香的時間,考慮好了速速給我開門。」
這話把二當家的說愣了,他不屑笑道:「老子還沒聽過這麼大的話,呸!逃出去沒死,看把你能耐的!」
蘇緲皺了皺眉,沒有接話,真去車上取了只香,插在地上,用火摺子點燃。
裊裊青煙飛散於山風之中。
二當家:「……」
「餵——」曾書陽突然扯著嗓子喊了聲,「這麼好的同伴都趕,你們是不是有病!」
「跟他們廢什麼話。」樊音哈哈笑道,「不就是個門嗎,都不必師妹動手。」
陳慕之摩拳擦掌。
二當家重重哼了聲,下了哨塔。
他還沒走下梯子,忙有人圍上來問:「怎麼樣?!」
「嗐,叫囂著要破門呢。不過就是幾個江湖人士,提了幾把破劍就想砍門。」
寨民們哈哈大笑:「這不是硬把雞蛋往石頭上撞。」
二當家滿不在乎:「當初的那隻狐妖也跟來了,真不怕再被抓一次,嘁。」
他說到這裡,想起旁邊還站著位青衫男子。氣質清雅,不像武林人士,亦看不出是人是妖。
無所謂了,就算是妖又能如何,他們又不是沒有圍獵過妖。
溫寨主寬慈仁善,但在對外上卻有鐵血手腕,自從他做了寨主,日子一天好多一天。
今日這事,寨主甚至都不想露面,可見不足為懼。
「無所謂了,他們叫不開門自會走的。」
既然二當家這麼說,眾半妖也就放心,三三兩兩聊起天來。
「她也真是的,放著好好的寨主夫人不當,非要跟外頭那些人啊妖的混。也不知道咋想的,唉……」
「離了她,咱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她要是安分點,現在日子不知有多好。咱們寨主對她,那叫一個用情至深嘞。」
「是啊,一年多了,你們可曾見有哪個女的近得寨主身了?」
「我要是她呀,都不好意思回來。」
二當家的急忙去報寨主,卻未見到溫源。
「寨主呢?」
侍從正在書房收拾筆墨,神色緊繃著,小聲回答:「在裡屋呢,勸二當家的別去討嫌。」
溫寨主現在心情不好。
一直以來,誰也沒敢在他面前提蘇緲,誰知今日她卻自找上門來。
可該提還是得提,二當家的小心翼翼地站到裡屋門口。
「寨主啊,她雖破不了寨門,但她慣來脾氣硬,只怕日後隔三差五要來叫門一次。長此下去,只恐擾我人心。還望寨主當斷則斷,除了她這後患!」
半晌,裡頭應了句「我會考慮」。
這還考慮什麼啊,二當家心頭不爽卻又不敢多言,只好悻悻離開。
屋中昏暗,只點了一隻蠟燭。
燭光映照處,手掌撫摸過大紅的喜服,溫源的眼睛如這喜服一般的紅。
喜服之上,放著兩半玉扳指。
而兩半玉扳指的旁邊,還放著兩半鱗片。漆黑的鱗片倒映著燭火的光,閃爍如他潮濕的眼。
這是他當初生剝下來,做給她的護心鏡。流了好多血,傷口足兩月才好。
卻被斬斷、遺棄在那髒兮兮的山洞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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