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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陳慕之已沉入心法,兩耳不聞窗外事。
蘇緲小聲對外頭道:「你快去把他們引過來。」
「天黑了,山路難走,恐怕要等明天咯。」小狐狸趴著石頭,憂愁地說道。
蘇緲又問:「那你能推開石頭嗎?」
小狐狸支支吾吾:「你知道的嘛,我這幾天都沒吃什麼東西,前兩天又幫你找劍,妖力嘛……」
反正也是見底了。
蘇緲:「……」知道了。
外頭狂風驟雨,洞內安靜無聲,陳慕之拼著最後一點力氣,要強行突破第七層。
蘇緲也沉下心,開始往第六層發力。可進行不多久,她突然覺得不對勁,當即打住。
算起來,她已經有一天半水米未進,期間只以妖力養過一次肉身。
以她的經驗判斷,若是兩天沒能進食,體內的妖性就可能被激發出來。而所謂的妖性,會使她變得浮躁易怒,行為衝動。
這是獨屬於半妖的缺陷——無法完全掌控自己的身體與情緒。而在極端的情況下,妖性就會爆發。
雖然蘇緲並未因此傷過人類,但她並不想別人看到她的那一面。
尤其是陳慕之。
為了保存體力,蘇緲只能放棄在此時修煉內功。
不知過去了多久,聽得陳慕之長長舒出一口氣:「成了!」
此時應是深夜了,洞中漆黑一片,蘇緲瞧不見對面的大師兄是什麼樣的神情,只感覺到一股純粹的真氣從對面溢散過來。
他已臻至七層!
第六層和第七層乃天壤之別。其實以他二十多歲的年紀,到達第七層,資質也不算特別差。
果然還是得逼一逼。
陳慕之這一番修習,心法雖突破了,人卻也被耗得差不多。他扶著牆壁起身,迫不及待地說:「來,師妹,我們試試能不能推開它。」
蘇緲把手搭上巨石,陳慕之立即運轉真氣,往前發力。那巨石在地上磨出呲呲聲響,當即被撼動了一寸之遠。
接著,卻就紋絲不動了。
行動戛然而止。陳慕之腿一軟,順著石頭滑坐下去,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撅過去。
爆發之後無力續航,他力竭了。
蘇緲靠著石頭坐下,心緒難安。此刻她心跳加快,臉上熱熱的,腦子裡似有一根弦突然被繃得很緊。
或許她根本不該寄希望於這第七層心法,她明明只需要等玬珠去找幫手,就能脫險。
可陳慕之突破那一刻的狂喜,令她很想參與。她如何能夠,在此情此景下,潑一盆冷水過去呢。
衝動之下,導致力竭,隨之而來的是什麼,可想而知。
妖性,很難再壓住。
「等天一亮,他們一定會找過來的。」黑暗中,蘇緲低語著。這句,說不清是在安慰大師兄,還是在安慰自己。
妖性剛剛冒頭,她的心緒已有些焦躁。
外頭在下雨,從縫隙中飄進來的冰涼雨點,能讓她稍稍舒服一點。蘇緲貼著石頭,把手伸出縫隙,獲取一點涼意。
陳慕之可謂是從極喜到極悲,第七層……那可是第七層啊!可突破了又怎樣,不還是沒出去。
方才多高興,現在便有多難受。
他癱在那裡,連一根手指都懶於動彈,蘇緲的不對勁,他又哪裡來的精神去察覺。
就這樣過去一|夜,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外頭風聲漸停,撥雲見日。
清晨的光,鑽過比先前寬了些許的縫隙,竟有些刺眼。陳慕之從半昏半睡中醒來,抬手遮住眼睛。
他腦中昏昏沉沉,發了會兒呆,才想起去看看自己師妹。
蘇緲正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趴在石頭上,右手從縫隙中伸出去,臉面向縫隙。
「師妹?」
沒有回應。
陳慕之心有擔憂,忙伸手來拍。一碰之下,師妹的身體微抖了一下,繼而,她轉過了臉。
洞中光線不明,陳慕之往前靠近想看個清楚,這一湊近,卻把一張古怪的臉瞧了個細緻。
眼睛還是那個眼睛,鼻子還是那個鼻子,可這張臉,哪裡有師妹的半點從容自若。
陳慕之下意識的朝後躲開,背在石壁上撞得生痛。
那眸光犀利的很,帶著一股子邪性。而面容僵冷,隱隱透著一抹對殺戮的渴望。
如此性情的突變,他見過一次。
那次,是他弟弟。
陳慕之瞳孔放大,果斷拔劍而出。
蘇緲停留在一片混沌當中,聽得有個聲音喊她,才悠悠轉醒。
可腦中渾渾,扭頭之時竟忘了遮掩。又或者說,她即便想遮掩,也難以控制自己這張臉。
洞口的縫隙大了,照進來的光線已足夠看清一張臉。突然之間,她無處遁形。
脖子上有什麼東西冰冰涼涼的。
「妖物!」一聲厲喝,將她震得清醒幾分。
陳慕之的劍,已飛快架上她的脖子。劍身微微發著顫,暴露出他此刻的慌亂與緊張。
這位最是沉穩大度的師兄,又何嘗不是有兩副面孔。妖是噩夢,當面對噩夢,他可以刀劍相向,翻臉無情。
蘇緲鼻尖微聳,嗅到一股人肉香味,當即口中生津,難以控制地咽下一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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