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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上沒傷著吧?」蘇緲忙將後腦勺往後抵,盡力拉開距離。
「你說呢?」低沉的聲音近在耳邊。妖皇半支起身,以一種難以名狀的目光盯著她。
強大如他,怎麼會傷著。
但,臉面單論。
換誰順著山坡車軲轆似的滾出去,那都是場災難。更遑論,堂堂月之子威儀掉了一地。
那雪上的痕跡,足有三丈之長,著實是不忍細看。
「尊上?」蘇緲惶恐。
那您倒是從我身上起來啊!蘇緲緊貼著地,唯恐這距離有分毫多餘。
一隻手,從她腰跡抽離,還有一隻手……
「腦袋。」
「?」
「抬下腦袋。」他又說一遍。
蘇緲忙把腦袋微抬,妖皇的另一隻手從她後腦勺下面抽了出來。
他抖抖袖子上的雪,這才起了身。
蘇緲的眼睛,敏銳地捕捉到他手背上劃痕,微微泛紅,和她受傷的手一樣,大抵是被凸起的石頭劃破了皮。
可不過眨眼,對方手背的紅痕便消弭了,仿佛一切只是她看錯了。
蘇緲坐起來,腦子被摔得有些懵。
這一路滾下來,她用手護著他,而他亦然。所以才會鼻尖相抵,氣息想通,貼得那麼一言難盡。
「……多謝尊上。」
妖皇掃去身上的雪,未應她的感謝,徑直提步往山下去了。冬日的暖陽穿過薄薄的耳骨,照得他的耳郭紅彤彤的。
這到底是煩她了,還是沒有煩她?蘇緲坐在雪地里,持續地懵了下去。
人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她看妖皇這心才最難懂。從一開始的白紙,到如今心思難測,令她好生搞不明白。
蘇緲爬起來,忙想跟上。
「嘶——」腳卻好像扭了,痛得她臉色一變,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前頭妖皇頓住腳步。
蘇緲蹲下揉著腳踝:「……」想說,要不等她一時片刻,扭傷而已,緩一會兒就好。
「鍾曲。」
玄色的身影立即顯露出來:「奴在。」
妖皇朝後側了側臉,丟出一句吩咐:「背上,下山。」
鍾曲:「……」
蘇緲眼睛一瞪,驚呆了。還有這等好事!
鍾曲那張臉,扭曲、擰巴……寫滿著「抗拒」。
她突然噗嗤笑了,朝他招招手:「好哥哥,快來!」
第96章 山雨欲來
妖皇下令, 豈有不從的。
蘇緲不由分說跳到鍾曲背上,心情想不好都難。
沒想到這一摔,還有意外收穫。
「咦, 你耳朵後面有顆痣你知道麼。」
「閉嘴!」
「別那麼凶嘛, 背都背了。」
鍾曲心裡苦,他有苦說不出。
下山的路不好走,蘇緲兩隻腳晃晃悠悠,甩個不停。崴了的腳踝早已不痛,可她就不下來。
上一次被人背著, 還是二十多年前, 頑疾發作,老季背著她到處找地方安頓。
蘇緲嘴角勾了一路:「餵, 以後別動不動就隱身了。爹說過,一味的躲避, 可不是男子漢的行為。」
鍾曲一腳踢開擋路的石頭,很是不屑:「嘴上說得好聽,他不還是一直躲在人界。」
「那不一樣,爹那是有腦子地躲,你嘛……」
「?」
「我知道, 但我不說。」
不是什麼好詞兒, 是吧。
鍾曲頓住腳步:「下來。」
「不下。」
「下來!」
「是尊上讓你背的!」
把妖皇抬出來,那還有什麼好聊的。
鍾曲無語, 先前怎沒看出來, 她還是個耍無賴的好手。
嘖, 這種妹妹誰愛認誰認。
一路吵吵嚷嚷, 好不容易到了山腳下。
天又開始陰了,晴了半日, 有又一場大雪要下。
時已隆冬,眼瞅著就要過年了。蘇緲沒好耽擱,剛下了山,又上了馬車,即刻啟程返雁山去了。
自然,這馬車還是鍾曲駕的。
不爽歸不爽,該認還是得認,也不知是認親還是認栽。
此後這一路,他還真沒再隱身,只是依舊愛答不理,如冰山一座,冷傲極了。
蘇緲知足,不敢多求,時時惹他幾句也就罷了。
回去的路走得很順,一路沒遇上什麼阻礙。待回到通州,已是臘月廿九,馬上就要除夕。
進入通州地界時,已是黃昏,待馬車駛到雁山腳下,已入了夜。
這季節,從北往南都一樣下著雪。待下了車來,積雪沒過腳背,好生寒冷。蘇緲沒忍住,當時就打了個寒噤。
未作停留,就著月色上雁山去。
山路積雪,未免打滑走得十分小心,待上到山頂已是子時。
雁山上下銀裝素裹,與她初次上山時好生一樣。
冬青樹上掛凌霄,歲晏花凋樹不凋①,蘇緲累壞了,扶著門口的青松喘了好久的氣,方去敲了門。
「砰砰砰——」
隔了好久,門打開,嘎吱聲響劃破寧靜的夜。
「誰啊,這麼晚還上山。」
來開門的是喬六,哈欠打到一半,眼睛便是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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