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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廣場,迴蕩著他的笑聲。
突然,他收了笑,「如我秦少和,身負冤屈三十餘載,若未在這擂台上打到服眾,我的話,也不過就是『一派胡言』!」
此話出來,整個廣場鴉雀無聲。
巧了,恰恰正說到這一句,養傷未出的宋義山也來了。他帶著門下弟子與宋林風,剛剛走到觀戰台旁。
聽得秦少和這麼說……那臉,瞬間拉得比馬臉還長。
「我秦少和如願了,正名了,而她,」秦少和回頭,看著蘇緲,「站在這擂台上,還在為半妖爭這個機會!」
蘇緲握劍的手微微發顫,心頭猛然一抽。那雙望著她的眼睛里,飽含著憐愛與認可。
於是她的眼睛,也濕潤了。
這一腔肺腑之言,令人無不感慨。
台上的張驍看著她,台下的師兄姐望著她,他們眼里都好像進了沙。
蔡雲鶴見勢不妙,氣急敗壞:「妖言惑眾!我看秦掌門這分明是中了狐妖的幻術。都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拿下!」
可他這一聲暴喝,正陽弟子竟有片刻遲疑。
時機一旦錯過,便不再來,但見陳慕之劍氣橫掃,正陽弟子竟連倒數排,摔在地上爬也爬不起來。
他的劍術,竟好像又精進了。
是非善惡,自在人心,秦少和這句話,說到多少人的心坎里去。
擂台下再次混戰起來。
可這一回,滄海派竟然袖手不打了,掌門帶著弟子梭到了後頭。
倒也不全是有所感悟,其實一頭扎進來後,發現其他門派穩似王八,他當時就後悔了。
一邊哀兵必勝,一邊士氣低落。
張驍站在擂台上哈哈大笑:「正陽無德,焉有臉做武林老大。半妖又如何,我張驍願與半妖為伍,也不願與小人並肩!」
這話說得在場眾人心潮澎湃。前半句,掌門們愛聽,後半句,俠士們愛聽。
寧衡再次扶額:「……」這徒弟真的管不住了。
正當眾人各懷心事,打算的打算,感慨的感慨,忽聽得一道男聲突兀響起——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那聲音不大不小,卻清冽、空明。即便擂台處刀兵相擊,錚錚亂響,也不妨礙它乘風入耳,穿透入心。
混戰,因這聲音出現了片刻的停滯。
但見一青衫男子,如閒庭信步,上了擂台。無人攔他,他就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不疾不徐地走到蘇緲身邊。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廖秋水面色一僵,眼底突然泛起了波濤。少頃,喃喃自語:「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陸風萍朝她望去,志同道合的二人相視一眼。
陸風萍眼底的糾結也終於淡去,灑脫一笑:「豈曰無衣,與子同裳!」
二人相對點頭,隨即拔劍殺上擂台。
兩派掌門目光微動,卻未有阻攔。
眼下正是將正陽拉下來的好時機,此時卻無一個出頭鳥,既然座下弟子願去攪這渾水……
試試,倒也無妨。
廖秋水與陸風萍的加入,可說是改變了風向。
二人與蘇緲對視一眼,重重點了個頭,道義情義皆在這不言之中。
蘇緲站在擂台上,早已熱淚盈眶。
她在不斷的愣了又愣,呆了又呆中,震驚到不知所措。她原以為,既然不想一逃了之,那就大不了打一場。
連累雁山滿門,她卻也是無能為力。
至於那些新交的朋友,能有一二還肯理她的,她就滿足了。
哪裡想到,不僅廖秋水與陸風萍雙雙插手,其他新交的友人,也接二連三加入亂局。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八個字,道出的是她最深的希冀。
妖皇站在她身邊,幽幽丟出一句:「你不欲本尊插手,本尊念句詩總行吧。」
行,您可太行了!
局面竟出現了極大的逆轉。
眼下的關鍵,已並非是這隻半妖殺與不殺,而是正陽的江湖地位,究竟還能否保住。
吳超然頭痛不已,一肚子悶氣無處發泄。他狠狠瞪向柳眉:「又是你幹的好事兒!」
柳眉傷痛難忍,又不敢反駁,只得低著個頭:「是我|草率了。」
吳超然氣不順:「向來只知貪功冒進!你若早先知會我等一聲,私下處置了那半妖,豈會鬧出如此動靜!」
柳眉雖橫,在吳超然面前卻不敢造次。眼下只得埋頭聽訓,一聲沒敢吭。
蔡雲鶴眼見勢頭不對,心頭大驚,正是不知所措的時候,晃眼瞧見姍姍來遲的青崖派,頓時大喜。
這豈不就是天助!
青崖與雁山勢同水火,事關雁山,青崖絕不可能跟其他門派一樣作壁上觀。
他當即朗聲喊道:「宋掌門,看來這除妖大任,還得靠你了!」
宋義山突然被點名,猛咳兩聲。
方才來的路上,已將情況作了了解,若非事關雁山派,他於養傷之中又怎肯出來吹冷風。
先前一直苦惱受制於人,沒想到轉眼機會就送到眼前。
宋義山心頭正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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