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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緲把頭轉開,震動翅膀,拉著妖皇直往界門飛去。
灃夔眼睜睜看著他們遠去,狠得咬牙:「死老太婆,受死吧!」
浮玉冷哼,手托雷靈之精:「倒要看看,今日誰死!」
蘇緲帶著妖皇一路奔往界門,身後激戰的悶響滾遍天際……
一路少有追兵,虧她手裡有堯光頂著,好歹是安全穿過了界門。
從一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耳邊轟隆的亂響頃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夏日的清幽蟬鳴。
外頭,眉沁還等在這裡。
她一臉焦急,腳底下的草皮已叫她全踩禿了。
「怎麼樣!?」
蘇緲先看了看妖皇。
他還清醒著,只是有些疲軟了,半耷在她的肩上。
此時若在夜裡,有月光籠罩,他或能感覺好些。可現在這外頭熱得不得了。
蘇緲這才把界石還給對方,答眉沁道:「里頭打得厲害,你快回去吧。」
「哦。」
眉沁的目光落在在妖皇身上,並徘徊了片刻——這畢竟是月之子,她先前竟不知道。
如今再看,那落魄的模樣,還是不像月之子。
蘇緲:「你夫君忙著追殺我們,你卻在幫我們,不怕受連累?」
眉沁澀澀地扯了下嘴角:「姐姐放心,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便是要我去死,我也絕不會出賣你們的。」
蘇緲見她目光堅定:「當真?」
眉沁:「我早已說過,我就一顆心,卻被分割成好多塊。而我貪心,一塊都不肯放下。」
她深吸口氣,又苦澀道,「可我確切的知道,我愛的是他,不是他的權。當他一點點的淪陷下去,我也一天天心如刀割。我實在……不想他一錯到底。」
眉沁說完便不再耽擱,捏著界石,轉身回妖界去了。
蘇緲望著那空空如也的界門,暗嘆了一聲。
眉沁若最終倒向灃夔,她也怪不得什麼,能幫的都幫了,誰還不能為自己考慮呢。
這麼想著,蘇緲扶住妖皇,速速離開了這裡。
出界都這麼久了,卻並無妖兵追上來,想來暫時安全了。
可是,雁山仍然不敢回去。一怕會被搜到那裡,二怕連累了他人。
蘇緲只好帶著妖皇往密林中去。
沒找到山洞,只找到還算平坦的陰涼處。她也不敢耽擱,這就坐下來為他療傷。
「不必了。」
妖皇緩緩睜開眼,輕輕撥開了蘇緲的手。他的手冰冰涼涼,在這夏日裡涼得嚇人。
「我妖丹碎裂,不是你能治癒的。」
「妖丹碎裂?!」蘇緲臉色驚變,「什麼意思?」
妖皇只是淺淺地笑了笑:「本尊妖身強大,就算沒了妖丹也還能活。我沒那麼容易死,但這傷也沒那麼容易好。」
是這樣嗎?聽他這麼解釋,蘇緲勉強松得半口氣。
妖皇握著月影杖,緩緩合上眼睛,靈氣一點點通過月影杖進入他的身體。
蘇緲不敢打擾他療傷,往邊上挪了挪位置。過了好一會兒,見妖皇的臉色的確稍緩過來,她才終於放心。
蟬鳴悠悠,溪水潺潺,魚兒擺尾游過,緊張的心逐漸沉靜下去。
直到這個時候,蘇緲才有機會看看,他究竟往自己手裡塞了什麼東西。
把手心攤開,掌心的竟是一道詔令。
展開,墨跡尚未乾透,印泥鮮紅,應是剛剛寫就的。
蘇緲抬眸瞄了眼阿青。
他正閉眼療傷,不知幾時才好。
於是她便自己先看起了這份詔令。
這份詔令內容頗多。
蘇緲一句一句地讀,越往後讀指尖越是顫動,眼眶逐漸泛起淡淡的紅。
耳邊的蟬鳴、水聲好似都消了音,天地寂靜。
不知過去了多久。
當氣息逐漸平穩,一輪自療下來,妖皇緩緩睜開眼睛。
恰對上一雙微紅的眼睛。
「啪!」詔令被她砸過來,重重地落在他膝上。
砸得他挺疼的。
「你就為了這個,不要命了!」
那捲軸滾落展開,日光透過樹枝,在白底黑字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那上面書寫著的內容——平反、罪己、正名、婚訊。
平反金翅鳥族王子信修。
數己之罪。
正半妖之名。
迎蘇緲為妻。
哪一件單拎出來,不是震撼妖界的大事件。
他嘴角淺笑,輕輕地拾起著份詔令,倒是口吻平淡:「一份詔令,光蓋了印璽還不作數,還需到月影皇碑下敬告妖月,方才生效。」
她就奇怪了,不就是寫一份詔令麼,何至於特地跑到妖界去寫。先前他墜在腰間的那枚青玉,明明就是印璽。
原來,是非要敬告妖月才能作數。
可她又不知道這些章程,他隨便唬弄唬弄,她也會信的呀。
這般的解釋,叫她忽然喉間酸澀。
妖皇將詔令卷好,鄭重地放回蘇緲手中:「我已在月影皇碑下,將內容上呈妖月,待日後我重掌妖界,定一一兌現。」
他是很認真的模樣,眼光至誠地望著她。
蘇緲捏著這小小的東西,覺得它分明有千斤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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