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334:【連枝共冢】這都是命
白茶此時不在鏡子裡。
秋歌陷入昏迷的時候,她也一併被拉進了黑暗裡。
她好像又一次進入到了秋歌的視角。
秋歌在做夢。
還挺刺激。
有一群人衝進了她的家裡,手裡高高舉著火把。
每一個人長得都像石膏像似的,那張臉面無表情,又帶著一種極致的興奮。
天空是黑色的,火把上的火焰跳動著紅色的光,將這個世界映出一片紅光。
人們的影子投影到地上, 也在跳動著,雀躍著,抽象的。
這些人的最前方,是秋歌的父母,他們兩個已經被五花大綁,頭髮披散。
「秋歌!出來!」
「你不出來的話, 我們就燒死你的父母!」
「你怎麼敢逃?」
「秋歌!」
「秋歌!!」
每個人的嘴巴都在一張一合的喊著秋歌的名字。
白茶能感覺到秋歌躲在了柜子里。
她試圖控制秋歌的身體,還是控制不了。
「秋歌,聽得到我說話嗎?」白茶試著呼喚她的名字, 雖然自己是無法開口,只能夠通過意識傳達。
秋歌因為恐懼而顫抖的身體停頓了一下。
「珩耀?」
「是我。」白茶鬆了口氣,能對話就好。
「把你的身體交給我,我帶你跑出去。」
秋歌眼淚奪眶而出。
「可是我跑了,我父母怎麼辦?」
「那我去救他們,把你身體給我。」白茶也懶得跟她理論。
自己能不能跑得掉還是回事兒呢?有啥功夫擔心別的?
總這麼擔心沒有發生的事,真的很沒有必要,只會不斷的陷入到內耗,然後白白浪費了生機。
可是秋歌的情況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白茶也不想多費口舌, 光靠嘴巴說也沒有什麼用, 她自己不願意, 誰都救不了她。
按理說這只是一個夢而已, 白茶也可以不管。
但一來她也有點擔心這個夢, 有佛像在背後操控。
秋歌應該不至於會因為一場夢而死掉,她卻不一定。
二來,看看能不能救了秋歌,能的話起碼也能夠給秋歌一點信心。
秋歌同意了。
然後白茶就可以控制這具身體了。
果然是需要秋歌的同意。
無論是鏡子還是她的身體,又或者也許是別的東西。
為什麼呢?
秋歌和珩耀的關係,到底算什麼?
某種主僕契約關係?
只要主人那邊不同意,僕人那邊就不能夠擁有自己的行動能力?
來不及探討這個,白茶掌控了身體之後就從柜子裡面出去了。
她直接開門走了出去。
外面那些叫嚷著的人的嘴巴一下子就閉上了。
看得出來這裡的確是夢,否則她剛剛不可能躲在柜子里,還能看見外面的景象,也不可能一出來就已經到了大門口,周圍的房子也是扭曲而抽象。
秋歌的父母見到她出來,開始哭。
「你好狠的心啊,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把你生下來,把你養大,你就是這麼報答我們的嗎?」
「孽女,還不趕緊跪下贖罪,你竟然敢逃,你知道獻祭這樣的事是多大的殊榮嗎?你獻祭以後我和你母親以後才有未來可以保障,你逃跑了,讓我和你母親怎麼辦?!」
「不孝女, 還不快點跪下!」
周圍舉著火把的人也齊齊開口:「跪下!」
「跪下!」
他們身後的影子逐漸的拔高,在空中扭曲著,也帶來著壓抑恐怖的氛圍。
秋歌有些崩潰的和白茶哭訴。
「我不是……我不想逃了, 我不逃了,珩耀,不要管我了,讓我去死吧,我該死……」
白茶不管她,她平靜的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把視線落在了秋歌的父母身上。
「我死了,你們就可以安享晚年是嗎?」白茶開口。
「當然!」秋歌的父親迫不及待的開口。
「你去獻祭,整個縣上的人都會給我們養老,這不比你靠得住嗎?你只是一個女子,就算你活著你也要嫁人,你也要離開我們!」
秋歌的母親則哭著說:「我的孩子,娘親也心疼你,可是這都是命啊,逃是逃不掉的,沒有意義的,反而禍及家人,我和你父親把你養大,你被獻祭我們也心如刀割,可是你不能逃啊,你逃了我們怎麼辦呢?」
「可是我不想被燒死。」白茶說。
「胡鬧!」秋歌的父親呵斥。
「秋歌,這都是命,這都是命啊!」秋歌的母親哭得更厲害了。
白茶在心底冷笑,對著還在哭的秋歌說:「你聽見了嗎?你對於他們來說,意義並不大。」
「你總是說,逃掉了會讓你的父母出事,擔心他們以後的生活,但他們卻不會擔心你被燒死的痛苦,他們跟你說你被燒死都是命,那難道他們因你而出事就不是命了嗎?」
「你們是一家人,本就應該同甘共苦,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是嗎?哪有什麼犧牲孩子保全自己的道理?」
秋歌喃喃道:「可是我是他們的孩子啊,我的命是他們給的……」
白茶有些心累。
這種話題討論起來沒有意義。
她只看向面前這群人。
「我不想被燒死,如果你們覺得這樣很憤怒,那就怪我父母沒把我養好吧,子女不教,父母之過。」
白茶說著,轉身就跑。
那些憤怒的拿著火,把的人立馬就把火扔到了秋歌的父母身上。
秋歌有些崩潰的喊出聲。
「不!你不是答應了我會救他們嗎?!爹!娘!」
她在極致的恐懼和痛苦中,一下就脫離了夢境。
白茶的意識也隨著夢境的瞬間坍塌而回來。
秋歌從床上坐起,臉上還殘留著驚懼。
白茶開口:「那只是一個夢,不用那種方式,你又怎麼能醒來呢?」
秋歌聽到了她的聲音,愣了一下,逐漸的回神。
夢境已經醒來,恐懼也在慢慢的消散,但不安和焦慮仍然籠罩著她。
「可是……你說的那些話……」
「你覺得很難聽是嗎?」白茶打斷她。
「秋歌,他們是你的父母,不是我的,我只知道我非常的清楚,你想活下去,這是你的念頭,這是你想做的,你父母怎樣與我無關。」
「我還是那句話,你想做什麼你可以去做,無論你想做什麼,哪怕你現在想去死也行。」
「但是人要做一件事,不是因為這件事情應不應該,你明白嗎?」
「無論外人怎麼說你,他們說你應該孝順,應該聽從父母的話,應該順應你的命運,那都是別人想要你做的,而在我這裡,我只會幫你做你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