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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間機制讓把控入口的宗門不得不謹慎,把益處分出去,甚至派專人記錄。
許茗儀下山接這一單就是為了湊夠去鍛體門的路費,修行者日行千里不在話下。
但有些規矩還是要受的,過一宗門便要繳一宗的「過路費」,幾個大宗聯合起來設立關卡,一來是防備邪魔妖獸潛入,二來這也是一處收益。
圓劫門所處之地偏遠,趕不上這種好事,自然也分不著這一杯羹。
黃厚也從小窗中探出個敦實的腦袋說道「對啊,船家你和我們一道,厚仁堂的馬車不必交過關費。」
許茗儀很是心動,省下這一筆,到鍛體門前,她就還能為她和李希陽置辦點別的裝備。
她想起來那些個卦示。
【棺】、【大凶】、【李希陽】
雖然不知道大師兄接的是什麼護送的活,但【大凶】她就放心了。
許茗儀為他卜卦未曾准過,初時她每日提心弔膽,畢竟大師兄的卦示里總是出現窮凶極惡之詞,但好在並不靈驗。
一日好不容易出了個【末吉】的卦示,他反倒是於下山後受傷歸來,將養了幾月才好透。
許茗儀拿這個去問過師傅,雖然蘇錦衣愛喝酒靠不住,但在卜卦一道,整個山門還未能有人的水準能高於她。
那時日子還很富裕,山上的桃花沾了靈氣,釀出的酒連酒仙余歌飛都會特意來討,順帶一提,桃花是師傅的前道侶栽的,酒也是他釀的。
蘇錦衣不像別的修行者那樣穿道袍,法衣,她喜好華麗的綢緞織成的衣物,頗為關注凡間時興的款式,只在外施一層防護的法術。
大紅色鑲著金線的羅裙墜在大顆的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
她拎著一小罐桃花酒,一手撐著臉龐,額頭著了牡丹的花鈿,懶懶的斜靠在一塊褐色的巨石上。
身後湍急的水流聲,望不見頂的瀑布沖刷下來,有水珠濺起,在包著罐口的紅紙上暈染開來,女子的錦衣卻仍舊像來時那樣。
聽見自己小弟子的問題,她眉頭蹙了蹙,嘴角卻含著笑答
「多練練就好了。」
這一練就是好多年,師門的人總覺得許茗儀的性子軟,但她認準了一見事便會執拗去做。
哪怕只是得了師傅聽起來敷衍的一句話,她也每日堅持晨起為李希陽算上一卦。
修卦一道的修士,算是以一己之力窺視天道,自然要付出代價,其中又分出許多流派,像圓劫門的功法是功德加身後,越是修為深厚,所付出的代價越小。
也會和占卜之事相關,指向越是明確,所耗越多。
許茗儀為黃厚占的那一卦,並未問所謂兇險,只是將時間限定,詢問了對方短期內的事業線和生命線,如果卦主能提供更多信息,卦師需要支付的則會更少。
三枚銅錢盡裂,生出三個【卦示】。
有時許茗儀也並不都能解開,當支付的代價過於小時,卦示會變得極為玄妙。
比如誰能明確【水】所代表的具體意義呢,修卦其實修的就是問卦和解卦的技巧,以此來說蘇錦衣的「多練」也沒錯。
許茗儀因為這件事困惑過一陣子,直到李希陽把她從藏書閣揪出來,那段時間她查閱古籍,一看就是一整天,險些暈倒在裡邊。
李希陽背著她,帶她去醫館瞧了瞧,又送她回了弟子房,許茗儀迷迷糊糊聽見他說
「我不信勞什子的問天卦,但我信你,許茗儀」
想起這話,一瞬便把她從回憶中拉出來。
總之,不知為何李希陽的卦示需要曲折著去理解,大約是因為他本人一身的反骨,就連占卜的結果也要和他作對。
黃厚這一單甚至付了她一筆小費,她給李希陽傳訊,告知他於鍛體門的山腳匯合,便上了黃家的馬車。
***
齊堂沒想到能在這見到李希陽,身為劍閣弟子,雖然他只是個外門干灑掃活的,但也憧憬敬仰著年輕一輩的劍道第一人。
他們劍閣修行的氛圍很好,門中弟子會把自己崇拜的劍修的小像貼在床頭。
齊堂是「正陽派」,他所知道的閣里還有一半是「巽冰門」,對應的是劍閣繼承人徐巽冰。
他悄悄的觀察自己的偶像,覺得接下這個任務真是值當,給的靈石多,還附送和正陽君見面的機會。
他要寫八百字感悟發在靈通網上。
劍道第一人也在頻繁看自己的劍穗,這是他成年時許茗儀送他的。
那時山門已然沒落了,但生辰時他還是能收到禮物。
他師妹說這是生活的儀式感,然後一本正經的教他怎麼聯絡,怎麼在上邊掙靈石。
劍穗上嵌的珠子亮了亮,他眼裡湧出些情緒來,輕輕拂過,那些信息只能被他自己聽見。
「李希陽我掙了好大一筆,還搭上順風車了,我的好師兄你今天也是【大凶】喲,真倒霉啊」
少女幸災樂禍的聲音傳來,李希陽的臉色嚴肅了一陣,又在拿起劍穗回復的時候變得真摯起來。
「我會小心,等我找到你,你的腿,打折。」
李希陽沒忘記他走之前對茗儀千叮嚀萬囑咐。
讓她等他,她倒好,偷偷接單,又搭陌生人的車,一點警惕心也沒有。
他在心裡算了算,本來他接的這一單夠他和許茗儀兩人的路費了,現在有些余錢,可以給她帶些喜歡的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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