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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前是很喜歡那些仙子裙的,但門裡沒錢,她還得補貼一些給底下的弟子,僅有的幾件都賣出去了,錦衣仙子的親傳弟子從此不再穿錦衣。
今天她著一身淡綠色弟子服,像雨後翠竹,乾淨,瞧著有精神氣。
像是得到了什麼指令,那老漢朝她招呼:
「大師,這邊這邊。」
「老伯,熱不熱啊,也不戴個斗笠,好歹遮一遮。」許茗儀踱步過去,和他寒暄。
老伯笑嘻嘻的,直說「謝仙子關心。」
沒想到許茗儀一把扯住他長衫的袖子。
「別演了,黃厚。」
此人正是僱主黃厚。
「哎呀呀,我娘非讓我這麼幹,說你保不齊是騙子。」
他一個有過命交情的朋友介紹黃厚來找的許茗儀,說她靠譜,但圓劫門的名聲他也聽過,敗落的內情也是登上過修仙八卦頭條的,誰人不知圓劫門已經沒能力替人化劫了。
他付完錢就有點後悔,和家裡人說了,這才有這試探一事。
「嘿嘿,船家,你有點東西。」
茗儀望天,心想他這一卦的卦示里怪不得有【梨園】,原來大戲是擱這唱呢。
黃厚也沒問她是怎麼看出來的,他自顧自的認為這都是天機,天機不可泄露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你這馬車……」茗儀有些坐立難安。
「我這車壁可是鑲金檀松木的,墊的是雪山白貂皮,你嘗嘗這茶,上好的【一段香】。」
茗儀聽說過,【一段香】是天棲山特產的名茶,五千靈石一兩,只提供給熟客,需得有修為的弟子日日挑以靈泉澆灌,頗費工夫。
它貴就貴在凡人飲用後可延長壽命,也可助人入道。
他這麼有錢還要趕在她大酬賓的時候下單!
「你這真不是民脂民膏?」茗儀警惕瞥他。
「船家你可知厚仁堂?」
厚仁堂是仙俠界最大的藥堂,包攬一手醫療資源,堂內多位妙手能人坐陣,煉丹師排行榜上前三十位都受僱於他們家。
「鄙人不才,能得些分成。」黃厚沒把偽裝的衣服換下來,說這話一點也不貼臉。
「你看上去挺……挺努力的。」茗儀想誇他一點也不像資本家。
「害,都是碰巧,為人所贈罷了。」黃厚他爹娘沒給他白起這名字,他長的就很忠厚老實。
這樣忠厚的人卦示里有【鴆酒】。
茗儀掀開帘子往馬車外張望,鎮上熱鬧,有舞舞獅的,幾個小童循著炮竹聲在人群里嬉笑歡鬧,黃厚見她喝了一口茶便放下了,怕是拘謹,便找些話來說
「這是鎮西酒樓張掌柜家的二兒子訂親,兩家的婚事是我娘促成的,她就好管這些小年輕的事,今年談成了好幾對,她看著比什麼都高興。」
黃厚談論起她老當益壯的母親,嘴上是吐槽,表情卻是驕傲的。
「你可有夫人?」茗儀卜卦不測委託人的婚配,家庭,財產,這都是她受的血淚教訓。
曾有一個顧客,光占卜出的老婆就有二三十個,卜卦的次數和信息量都是有限制的,知道這些對劫數又無甚幫助,平白耗費了名額。
而且茗儀長了嘴巴,會自己問。
「我夫人會做花糕,寫的一手好字,會算帳,長的頂頂好看,平日裡包容我,我之前挺窮的,又是個傻子,她也不嫌棄,照顧我爹娘比我還細緻,是世上真真好的女子!」黃厚眼裡她夫人就是仙女。
「什麼傻子?你們怎麼認識的?」茗儀觀察這個說到夫人還會臉脖子通紅的中年人,發覺出一些異樣。
剛見到委託人的時候,她就知道他不是馬夫,無關於卦示。
他的眼睛太澄清了,不像一個日常生活中總是被僱傭的,被使喚的,迫於生計的人,這不合理。
喝著【一段香】,她聽了一段故事。
鎮上有個痴兒,八歲了都不會開口說話,經常披散著頭髮做一些奇怪的事,有小孩朝他扔石子,笑他,編曲兒辱罵他,他都笑嘻嘻的,把石子拿袋兒裝起來還給他們,那袋兒還是繡金邊的。
痴兒的鄰居家住著一個少女,女孩叫麗娘,心地善良,偶然遇見受傷的小狗,雪白的毛,眼睛烏亮,腿上留血,她心有不忍,正要上前查看,它一瘸一拐的跑遠了。
後來少女發現小狗的腿被包紮好了,脖子上掛了一個牌子,叫大黃,她心想這什麼名字,白狗叫大黃,不倫不類,她把小狗帶到自家院子裡,拿了個盆給它洗澡,想將牌子摘下來。
窸窸窣窣的聲音,樹下竄出來一個灰撲撲的「猴子」,朝她伸手。
「我的。」
「猴子」是黃厚,他沒能要回自己的大黃,甚至之後的一年這個痴兒都在做麗娘的跟班,她教他怎麼梳發,如何和別人正常交流,教他讀書寫字。
勇敢的少女,不畏懼人言,交了一個不太一樣的朋友。
麗娘家裡是開鏢局的,有一門指腹為婚的親事,是和世家公子,但她不想被關在高門大院裡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爭鬥。
對她來說夫人的頭銜還不如和黃厚一起放紙鳶,給大黃搭屋有吸引力。
她解了婚約,作為家裡唯一的女兒,她的父兄給足了她寵愛,她的一切要求他們都盡力去實現,哪怕她想嫁給一個痴兒,她的父親也只是問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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