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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節分明的手摩挲著碗壁,陸簪行的笑不達眼底
「怎麼會......」
「你那辦法, 根本......」老人踉蹌著想要起身抓住他的袖子。
熱湯灑出來弄髒了淡青色的袖子,很快便暈染成了一片髒污。
「師父。」陸簪行打斷他。
僅僅兩個字,盛喻仁下意識的鬆了手勁,顫了顫。
有眼色的手下連忙屏退了屋裡侍奉的人,只留下師徒二人。
陸簪行吐出一口氣,背過身去,將碗放下,臉色重新變的柔和。
「這不是您老人家該操心的事。」
「昨日帶回來的藥材您用了可覺得好些?」
他頻繁出去找藥,是為了吊老人的命。
只有左三和他知道,弟子們都以為國師尊貴神秘,執掌大權。
兩年前或許如此。
現在,他只是個病弱得沒剩幾日的老人罷了。
「我最近總覺得心下不安咳...咳。」
陸簪行眼裡閃過一絲厭煩,但還是笑眯眯道
「老皇帝屍體都臭了,您只要聽話,養好身體......」
「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陸簪行是盛喻仁一手教養大的,相處了十幾年,他不是從前那個會叫他阿叔的孩子了。
自己衰弱老去,而他春風得意,正值年少。
性子倒還是同他小時候一般的頑劣,但好像又有什麼東西變了,讓自己有些膽戰心驚,但又沒人比盛喻仁更清楚,他是因為什麼變的。
以至於青年的沉默讓盛喻仁心生怯懦,老人乾巴巴的開口,像是為了緩和氣氛,僵硬道
「左三說你最近帶回來個丫頭。」
陸簪行眼角輕微抽動,有些無奈。
「這小子連這個也跟您說?」
盛喻仁見他答話,鬆了一口氣,也自知尷尬。
「為師只是,閒來無事。」
明面上是師徒,其實兩年前兩人的關係更像是父子,如今反是生疏了。
「所以才忙裡忙慌的去看了?」陸簪行說的是昨日夜裡他親自去刑場的事。
話頭又轉了回來,盛喻仁不知他是話里有話,還是只隨口一提。
「嗯。」
「看來昨日那藥確有奇效,都能讓老頭你到處撒歡兒了。」
看似是回答,其實是回避,盛喻仁知道自己不該催得太緊,從前這件事沒那麼緊迫,三人只是有了一個共同的期許。
如今不同了,他的身體每況愈下,所有事務都由自己的弟子一手操辦,精細到他每日的吃食,用藥。
不知是哪一次的質問和爭吵,輕易地便生了嫌隙。
大抵是從他問的那一句「簪行,大權在握,你可覺得好?」開始。
有了懷疑,又被病痛消磨了耐心,結果可想而知。
但他仍舊會想,陸簪行確實想他活下來嗎?
他如今,已經不是那個因為一尾魚而欣喜的少年人了。
他想要什麼,又能得到什麼......
盛喻仁知道,自己能一眼看穿的那個孩子長大了。
「左三說她是個短命的......」
「不過也無傷大雅,反正師傅會一直陪我。」
只有這時候,盛喻仁才能在他身上找到一點從前的影子......
依賴他的、需要他來庇佑的、聽話的陸簪行。
盛喻仁聽見微弱的木炭劈裂聲,這才覺得屋子裡暖和了些。
「我如今幫不上你的忙......」
陸簪行知道,這便是要他做些保證了。
他隱去眉間的不耐,笑的有些憨誠道
「老頭兒,等開春了,咱們再去垂釣,你說了要教我的。」
春日,也就是兩月後。
「......」
師徒兩又說了些什麼,多是陸簪行在說,盛喻仁身子不好,不過半晌便覺得乏累。
青年人將被褥整理好,將床帳放下來,緩緩走出去。
宮女們守在門外,提著燈,行了禮,領頭的紫衣女子跟著陸簪行走到廊上。
「是奴婢失責,那日國師大人支開了我等......」
「好在下面的人及時將消息遞給了護法大人。」
「只是錦繡她......」
陸簪行腳步未停,也沒說什麼苛責的話,盛喻仁疑心重,能鬧出這一遭來,他並不意外。
「死了?」
紫衣驚詫於他的漫不經心,頓了頓,觸及到對方的視線後,忙俯下身行了一禮,道
「是。」
「自刑場回來,便發了怒,屋裡能砸的都......奴婢們都沒辦法,錦繡怕國師傷了自己,沒成想......」
風雪倒灌進廊下,陸簪行的話落進白茫茫一片,也變得冰冷刺骨了起來。
「再找一個進來,以後這種小事不必和我說。」
紫衣想起幾日前,女孩子捧著香囊,一臉期翼的樣子,沒再說什麼,叩了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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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日也去嗎?」大丫捧著包子,看著正埋頭搗鼓藥材的人,好奇地問。
沈茶將手邊的紅豆湯遞給她,想了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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