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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刻她抓住了李希陽的一絲衣角,他眼中不太清明,察覺是她,有些呆楞的反握住許茗儀的手。
「別怕。」
許茗儀來不及回應,便被劇烈的失重感當頭一棒,耳膜像是被鐵棍捅破攪碎了,胃裡翻湧,無盡的下墜變得愈發漫長,一聲接一聲,巨大的迴響
迸裂的水花濺起,許茗儀死死維持著清醒,血從舌底沁出來,染紅了口脂,隱隱有些發黑的水柱衝上來,沾濕了衣裙。
是上一艘落底的小船!
緩緩的河流迷惑了人的神經,在無形中中加速,什麼船上鑿洞,都是障眼法,無形之中加速的水流在斷崖處奔騰成了瀑布!
她們正從高處墜落,兩人交握的手不再乾燥,李希陽已經喪失了意識。
在終要墜底的那一刻,一股輕柔的力量托上來,船上的人被顛簸的彈起,又重重的落下。
許茗儀吐出一口血沫,血絲混進灰黑色的河水裡,鬆了牙關,腦內嗡鳴,她像是被關進了黑色的罩子,想出聲,又怕狹小空間的回聲會將自己震碎,心裡惶恐不安,心臟失控的鼓動,全身的血液逆行,眼前黑了,意識也沉下去。
這時候那船上鑿出洞才似是派上了用場,水緩緩填滿船體,造成了傾斜,小船又開始飄動。
散落的小船像被什麼牽引著,一艘接一艘穿過一個半身沒在河底的腐朽樹洞。
洞口有點點藍色螢光,環繞在許茗儀身邊,星星點點的落在她唇角,浸濕了血,暗沉了些。
眾人都昏迷著,所以誰也沒聽見,一聲悠長的嘆息,像是一下子穿過了好長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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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洞像是世界的另一頭,好像有什麼在下落,冰冰涼涼的融為一體。
「呼....嗬....」許茗儀徹底驚醒,周圍無光,她一時有些慌亂,胸腔隱隱有些疼痛,大口的喘息加劇了疼痛,可只有這樣,左胸口的鼓動才能逐漸平緩。
她動了動手指,泄氣一般的向後一躺,即使此刻手腳發軟,衣衫盡濕,喉口緊張得發乾,心卻按照特定的節拍鎮靜下來。
沒有穿堂風,可她卻莫名覺得冷,可能是因為此刻即使她喊出那個名字,對方也不一定會應答的緣故。
但當她悄悄縮緊指節,感受到屬於人類的暖意之後,好像整個洞內也都因為這一點溫度亮起來了。
許茗儀閉了閉眼,轉過頭,看見的是屬於女子的柔和臉側,『她』沒醒,英氣的眉毛是皺的,但手指緊緊拉著她,兩人靠的很近。
所以她知道,這是李希陽。
洞內的水淺,約莫只有半人高,周圍幾艘小船,零零散散的飄著,奇異的是,她們都在向一個方向移動。
許茗儀向後看,能看到半個洞口,已經成了半個銅錢那麼大了。
她們在以一種緩慢的速度向下去。
河底嗎?
越往下,水越淺,也越清,遠遠的像是有一個人舉著火把在等著她們。
李希陽是第二個醒的人,醒來看見許茗儀的樣子還愣了愣,可當她望過來,他卻將手指攥的更緊了。
「哪裡疼嗎?」畢竟他當時先昏過去,許茗儀怕他無意識間受了傷。
李希陽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抬手按了按眉心。
其他人也陸續醒來,喜服被浸濕後變成暗紅色,看上去便沒那麼喜慶了,有人僵硬的支起身子,有人扶著船頭嘔吐起來。
許茗儀給柯慕兒打了個手勢,對方艱難豎起兩根手指,表示自己沒什麼大礙,大小姐甚至還有心情抓住百里生的船頭晃了晃。
洞底的霧氣很濃,白茫茫的一片。
「咚。」船撞上岸。
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舉著火把從霧裡走出來。
他身後,是青銅鑄造的......宮殿?
不,與其說是宮殿,更像是......
陵墓。
男人利落的轉了轉手中的火把,霧氣被揮散開來,男人的面容也更加清晰。
有人比許茗儀先喊出那個稱呼
「雷武叔。」是那個帶著銀針的姑娘,她臉上沒有慌亂,像是習慣了等待被安排的模樣。
岸上的男人並未理會,只是淡淡掃了一眼,許茗儀察覺到雷溪的表情變得很差,因為她似乎也發現了......
雷武在清點人數。
活著的人數。
「上來。」沒有情緒的兩個字,和跳動的火光格格不入,聲音傳得很遠。
許茗儀感覺腳底有細微的震動,像是什麼東西因為這句話而觸動。
雷溪聽見這兩個字倒像是如釋重負似的,顯然鬆了一口氣,眼神卻一刻不落的望向男人身後。
「食物,水。」雷武的話很簡短,將背上背的包袱扔在她們面前。
雷大花戰戰兢兢的立在她們前面,可能是做姐姐做慣了,所以習慣把其他人護在身後。
雷溪嘴角提起一個不屑的笑,很淺,但是百里生看到了。
雷武看了『雷湘』一眼,很長的一眼,長到許茗儀以為他會出言相勸。
許茗儀大概能猜到雷湘此行的目的,但雷武這個人她猜不透。
在雷湘父母慘死之後,他居然也成為了曾經害死他們的一環。
他看著『雷湘』是在猶豫著什麼呢,是勸她回去,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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