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挫折
黃昏的時候，江長夜接到周華鴻的電話，要他晚上八點過來一趟，說有事要和他談。
這個時間要求讓江長夜有種不太好的感覺——正常情況下，周華鴻應該是要求一起吃晚餐的。
如果一個人不打算和你共進晚餐的時候談事情，那通常說明這件事不會是好事：不共進晚餐，是免得你心情不好吃不下，又或者掀桌子。
晚上八點，江長夜準時來到周府。
進入客廳，就見管家殷勤走過來：「老爺在書房等你。」
沿著寬敞的圓環大樓梯一路上行，江長夜來到二樓書房。
輕輕敲了幾下房門，房內傳來周華鴻沉穩的聲音：「進來吧。」
江長夜推門而入。
書房裡只有周華鴻。
他難得的戴上了眼鏡，正在看一本書，碩大的水晶燈將房間照的滿室生輝。
見江長夜進來，周華鴻放下書，滿面慈祥的看他：「這些日子，伱乾的不錯。你很聰明，很能幹，超乎我的想像。」
江長夜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平視對方：「但是呢？」
周華鴻微微滯了滯，然後他摘下眼睛苦笑：「是啊，總有但是……」
低頭思索片刻，他說：「我不能支持你成立民間自衛隊。」
聽到這話，江長夜的心一沉。
他看著周華鴻：「如果是錢的話，我可以放棄我在第一頻道的所有分紅。」
周華鴻搖頭：「這不是錢的事。」
「那是什麼？」
「政府的顏面！」
江長夜明白了。
紅松集團是靠做軍火起家的，而軍火商的最大客戶就是政府。
為什麼紅松集團要為鎮魔司運送緋紅之淚？不是因為那玩意兒賺錢，而就是因為這是在和政府打好關係。
而江長夜的做法，某種意義上是在打政府的臉——畢竟民間自救通常有個前綴，叫「政府無能」。
周華鴻無論如何不可能得罪政府，所以這事他不能支持。
他口口聲聲不是為了錢，但本質上還是。
只不過為兒子花錢，那是花賺來的錢。但是為了兒子得罪自己的大客戶，導致從此以後都不能賺錢，甚至倒閉，那性質就嚴重了，但凡賣良心徹底點的資本家，兒子的命可以不要，買賣也是不能丟的。
明白了周華鴻的意思，江長夜道：「明白了，那我再想辦法吧。」
說著他起身要離開。
周華鴻忙道：「你這就要走？」
我好歹還是為你買了電視台的啊，你就不給我一個機會嗎？
江長夜一笑：「晚上我住這兒……有個好姑娘叫靜靜，我想她了。」
洗了個澡，江長夜還真就早早躺到了床上。
回溯！
————————————————————
時間倒退至九個小時前，江長夜已經重新站在了雲海大廈的花園酒店。
包廂里江長夜梁秋祺等人離去，羅洪等人則還留著。
目送他們離開，羅洪的目光突然現出一絲悲意：「她知道了。」
杰倫特輕輕嘆口氣：「她很矛盾，不知道該怎麼做。」
梁秋祺作為賞金獵人的傳承人，開火素來是雙槍的。
但是剛才的戰鬥，她只開了一槍！
那一槍阻止了刺客，又沒有完全阻止。
那一瞬間，她想了很多。
她很矛盾！
這讓羅洪內心也很悲哀：「我是看著她長大的……她就像是我的女兒。」
杰倫特手腕一翻，藍色卡牌在燈光下燦燦生輝：「那沒打出去的一槍，將來可能會打到你身上。」
羅洪淡淡著：「我還承受的起。」
正在一旁嗅著血的卡諾萬卻低低笑了起來：「無聊的情感，無聊的背負，你總是這個樣子，羅洪。這讓你感到滿足嗎？覺得自己是個很偉大的人？」
羅洪笑了。
他看著卡諾萬，點頭道：「是，我覺得自己很偉大，也因此而滿足。人固有一死，能死的偉大一些，光榮一些，有什麼不好？」
卡諾萬桀桀怪笑著：「我卻情願背負一切罪惡的去活著。這就是為什麼我討厭你的理由，你的鮮血……很難喝。」
杰倫特瞪眼看卡諾萬：「你還是先把那幫傢伙找到再說吧。」
「已經找到了，不過他們現在人不集中，不如等晚些時候，集中之後再一次性搞定。」
羅洪皺眉：「那需要很多人手，你那邊的人也未必夠用。」
卡諾萬一抹嘴唇：「這種事完全可以簡單一些。幾枚超級炸彈下去，轟！」
杰倫特臉一沉：「炸不死那些人，卻會死很多平民。而且為了不被對方發現，我們也不可能轉移平民。」
「但足以重創他們了。至於平民？」卡諾萬冷笑：「平民算人嗎？」
羅洪霍然起身：「我不會同意的！」
卡諾萬冷道：「那不是你能決定的。無論你是否同意，炸彈都會投下去，而在這之前，我甚至不會告訴你他們在哪兒。」
「卡諾萬！」羅洪憤怒的一把抓住卡諾萬的衣領。
卡諾萬微笑：「我雖然也算鎮魔司的人，但代表的是軍方！夥計。你最好尊重我一些。晚上十二點之前完成集結，然後行動。」
聽過這話，江長夜微笑著離開。
因為有萬大可的原因，江長夜從來都是知道序列戰士在哪兒的。
這也是他每次都能獲得序列戰士信息的原因。
由於啟動成本一年，消耗成本卻只有幾天的緣故，所以江長夜每次使用回溯，都會儘量把時間放長一些，在此期間他會遊走各處，以獲得各類信息。
象梁秋祺的事，就是他在來到殃界第一天後用回溯打探鎮魔司情況時知道的，序列戰士的行動也是在這一過程中得知的。
知道了羅洪他們的計劃後，江長夜便去往序列戰士的藏匿點。
這裡正在展開一場激烈的爭論。
「鎮魔司早有準備，這就是個陷阱！」
「我看是那個隱藏的傢伙，一定是他出賣了我們。」
「問題是我們不知道他是誰，在哪兒。」
「萬大可，他知道那傢伙是誰。」
「立刻逼供！」
房間裡的序列戰士們紛紛附和著，群情激奮。
不過這次可是真冤枉江長夜了，整個伏擊計劃確實不是江長夜制定的，他也不過是因勢利導，撈個救命之恩罷了——如果他要做計劃，那至少會給序列戰士一個逃命的機會。
看大家意見一致，鞠昌海看向劉拓海：「你來！」
劉拓海微笑：「我再重申一次，這很可能會對他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序列戰士們異口同聲：「誰在乎？」
江長夜的心猛然一緊。
接著萬大可被他們帶了進來。
老劉緩緩走過來：「承受不住的話就早點說，可以少些痛苦。」
說著手掌按在萬大可的腦門上，就像是一塊通紅的烙鐵按在了萬大可的腦門上，萬大可全身一震，臉上已閃耀出紅光。
「嗷！！！」
萬大可發出痛苦的嚎叫。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就像是被注入了一鍋沸油，正在他的腦袋裡炸腦花！
他的臉變得通紅，巨大的痛苦讓他連嘶吼都變得如此艱難，七竅更是冒出汩汩的煙氣。
難以想像的酷刑，簡直就是在給他煮腦！
江長夜大驚：「大可，別強撐，快告訴他們！」
然而此時的他終究只是個意識體。
萬大可卻依然死死挺著，在痛苦中嚎叫，卻就是不低頭。
就連老劉都吃驚於萬大可的堅韌：「天啊，他還在堅持！這太不可思議了，從來沒有人能堅持超過十秒鐘的。」
「那就繼續！」鞠昌海也吼道。
老劉心一橫：「媽的，拼了！」
他全力鼓動自己的力量，靈魂凝聚到極處，依仗著強橫的實力，肆意的在萬大可腦海中攪動著。
鮮血從萬大可的七竅中湧出。
萬大可終於發聲了，只是呢喃著如痴呆一般：
「江……長……夜……不……不……」
他不是承受不住而終於招供，而是在老劉的手段下終於被控制了心神，不自覺的情況下說了出來，隨後又本能的拒絕著。
江長夜抱著萬大可，手臂穿過他的身體，嗚咽著：「我不怪你……真的，這不是你的錯。」
他想哭，但是身為意識體的他，什麼也哭不出來，只能看著萬大可在痛苦中煎熬。
鞠昌海問：「他是什麼人？」
「同……學……不……」萬大可瘋狂吼叫著，他還在抵抗。
「同學……」所有人無語。
這狗日的混蛋果然也只是個准序列戰士？
鞠昌海無奈搖了搖頭：「有氣魄的小子！他到底有什麼計劃？」
「不知道。」萬大可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
「那你是來做什麼的？」
「傳話。」
大鬍子扎克怒吼：「只是傳個話你要堅守到這種地步，你特麼是白痴啊？」
萬大可喃喃著：「他們都說我是白痴，廢物……只有長夜說我不是……」
江長夜痛苦的閉上眼睛。
鞠昌海和亞歷克斯等人也無語了。
這一刻，他們到是能夠理解萬大可的想法。
下一刻，萬大可的眼睛驟然一片通紅。
他猛然如狼一般狂嚎起來，瘋狂的撲上去，對著鞠昌海就是一口咬下。
鞠昌海隨手一指點中萬大可，萬大可眼白一翻，暈了過去。
鞠昌海看看老劉：「這又是怎麼回事。」
老劉嘆口氣：「間歇性狂暴，後遺症，會讓他暫時進入瘋狂狀態，無差別攻擊……」
江長夜聽的全身顫抖。
無差別攻擊，意味著他不再是一個可靠的同伴。
沒有人會想和這樣的同伴並肩戰鬥的。
該死的混蛋！
鞠昌海顯然並不在意自己徹底毀掉一個人的前途，他看看大家：「只有名字和身份，沒其他的了。事實證明，我們的消息也確實不是萬大可說的。」
「好吧，那就這樣吧。」大家無奈聳肩。
仿佛他們對萬大可什麼都沒做過一般。
「那這個傢伙呢？」有人指指萬大可問。
「清洗掉他這段時間的記憶，然後讓他睡覺。」鞠昌海沒好氣的回答：「無端端的給自己製造了一條瘋狗。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