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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曠的祠堂中,寂靜像魔一樣滋擾著他的心。
第47章
在空曠的祠堂中, 寂靜像魔一樣滋擾著他的心。
一向冷靜理智的洛子酌品嘗到一絲讓他發瘋的絕望,他咬著舌尖,已經嘗到了血腥的味道, 仍舊無法冷靜下來。
在蘇婕這般坦然承認她喜歡葉清漩的時候,洛子酌覺得自己多年以來壓抑的、自欺欺人的、很隱晦的一些情緒看起來像是笑話。
「當年你那麼喜歡哥哥,你也未曾邁出結為道侶的那一步……阿瀾, 你說過,你沒辦法和喜歡的人成親, 你說過狐族的道侶天生就是用來犧牲的,你不想重蹈你母親的覆轍, 你說你越喜歡一個人, 越不想與他結為道侶,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
他至今都記得, 當年哥哥提出成親的時候, 蘇婕猶豫不決的模樣。
她焦慮到整天整夜睡不著覺, 整夜整夜地失眠,頭髮都在大把大把地往下落。
她不敢把這些告訴洛淮音, 只能將自己的心事告訴洛子酌。
她說:「我不是不喜歡你哥哥, 相反我很喜歡他,我也只會喜歡他。但只要一想到,他跟我成親後就會被狐族所累,將來有一天或許會像我爹爹一樣,為狐族毫不猶豫的犧牲,我就怎麼也邁不出那一步……」
「我跟我母親不一樣,我做不到她那樣冷血, 我不想把你哥哥拉入這樣的困局中,子酌,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子酌,我可能,這輩子都沒法和誰成親了,越喜歡越無法跟他成親……」
她坐在他搗藥的台子上,神情低落,眼底有很重的清淤,從踏入這里開始就沒見她舒展過眉頭。
那時候自己是怎麼安慰她的?
洛子酌想起來了,他沒有安慰她,他只是繼續搗藥,聽著她述說對他哥哥的在意,心如刀割,只能用力將負面情緒全部搗進濃濃的藥汁之中。
其實洛子酌一直都知道,他對蘇婕有不一樣的心思。
但他更知道,哥哥和蘇婕互相喜歡,他們是兩情相悅、天造地設的一對。
所以他收斂著自己的心思,不讓任何人發現,即便痛徹骸骨對他們仍舊懷揣著最好的祝願。
直到今天,現在,此時此刻此分。
蘇婕當著洛淮音的牌位,承認她喜歡上了葉清漩。
她願意突破心理障礙和對方結為道侶,把她不曾給洛淮音的東西給了葉清漩。
洛子酌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
「你說過,你這輩子沒辦法和喜歡的人成親,那葉清漩又是怎麼回事?」洛子酌咬著牙根,一字一字地質問他,話還沒說話,眼淚就從無法承載的眼眶下滿溢而落,他努力克制著,克制到手指微顫,「在你心裡,他比當年的哥哥還重要嗎?」
在蘇婕的印象中,她很少看到洛子酌這般失態的模樣。
不過也對,他哥哥是為自己而死,他確實有資格替他哥哥指責她。
在這點上蘇婕沒辦法反駁,她只能試圖解釋:「淮音大義凜然、心系狐族,和我結為道侶他必定是被犧牲的那一方,我沒有能力保護他,所以我不願將他推入那樣的境遇。葉清漩不一樣,他能夠保護自己,他也能保護我,和他在一起我會很安心。」
聽到這里的洛子酌臉色「唰」得一下變得慘白,他好像不認識蘇婕了,直怔地看著她,「你一生要強,在哥哥面前也喜歡爭個長短,怎麼到了他面前,就甘願示弱了?阿瀾,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把你變成這個模樣?你跟他在一起的七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洛子酌說到最後聲音哽咽,情緒也變得失控,他指著祠堂上的牌位,「你今天當著哥哥的面,說這樣的話,你就不怕他寒心嗎?」
蘇婕用力移開視線,不敢直視堂上的牌位。
洛淮音一直是她不願意示人的傷口,不管放置多久,只要去戳依舊會疼。
可,這樣的疼痛和對葉清漩的承諾比起來,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我對不起你哥哥,我自會去他墳前跪地認錯。」蘇婕說完最後一句,已經不打算再和他交流下去,轉身凌然離開祠堂。
蘇婕向來愛憎分明,絕不拖拉,她的性格就和她喜歡的紅衣一樣,愛之艷艷,恨之灼灼。
誰也不能輕易改變她……
「可為什麼葉清漩能改變你?」洛子酌望著她離去的方向,一滴清淚從他眼中滑落,他的瞳孔中有一種接近死亡的荒蕪,仿佛任何顏色進了他眼中都會消失殆盡,最終這種荒蕪轉變為銘心的憎恨:「他為什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改變你……」
空曠的祠堂中,沒有人能回答他。
只能任由那空曠的荒蕪掏空他最後一絲活人氣。
……
蘇婕說到做到,她從祠堂離開,當即就去了洛淮音的墳前跪地謝罪。
她還帶了一壺酒,是她最喜歡的酒。
當年洛淮音滴酒不沾,也為她破了飲酒的戒條,他嗆得面紅耳赤,仍舊用那種溫和的目光難為情地望著她,「阿瀾,我喝不下可以不喝了嗎?」
他喝醉的時候有種隱晦的羞澀,那種模樣蘇婕曾經在葉清漩身上看到過,她就像得了失心瘋,不斷地在葉清漩身上找尋洛淮音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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