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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陵的表情如同遇見蛇蠍,「不不不,我親眼看著師叔用了一百年將無妄山種成花海,又親眼看著他將花海毀於一旦,我這輩子都不想體驗這種滋味。」
他說完帶著書信離開,留下蘇婕發愣。
葉清漩,曾經將無妄山種成花海了嗎?她抬眼看向無邊無際的焦土,她想像不到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種滿花草,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將它毀去,那個時候的葉清漩一定很痛苦吧?
蘇婕恍然起身,本來心裡都稍稍有些鬆軟,又接到母親的傳令。她給她下了最後七天的命令,要她務必找到最後一塊印記。
蘇婕啞然失笑。
母親是覺得她無所不能是嗎?哪怕面對葉清漩這樣的高手,她也能狠心下這樣的命令。
蘇婕漠然收回傳令,對葉清漩僅存的一絲心軟也無了,他們如今立場不同,本就不該動搖心思。
第18章
蘇婕在釀酒。
袖子捆在肩膀上,撩起衣裙就開干。手邊擺放著傻小子送過來的酒譜,一邊學,一邊跟著做。
采來的酸果子清洗乾淨,鑿碎入壇,再倒入半碗老酒,封蓋埋地,一氣呵成。
旁邊打坐的葉清漩一直盯著她看,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什麼人的影子,盯得一動不動。
蘇婕是故意的。
昨晚葉清漩醉酒之後,她就知道他對自己還有妄念,雖然不能接受她本人,但肯定接拒絕不了一個和她相似、卻沒有犯過錯的人。
這就是昨晚蘇婕和雲瑤討論的替身規則。
就像她自己,當初洛淮音還活著的時候,她不敢表露心意,死後但凡遇到與他相似之人都忍不住想親近,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彌補遺憾。
這種技法雖然老師沒講過,但蘇婕可太清楚了,她懂這種感覺。明知飲鳩止渴,卻不能停。
她將罈子埋入樹下,擦擦汗,笑道:「仙君是要在我身上看出花來嗎?」
葉清漩微頓,他雖目不能視,但是五感通天蘇婕的一舉一動都在他腦海中構建著。
她和阿瀾一樣慣用左手,蹲下的時候喜歡把衣裙折起來,半跪著起身。
有一瞬間葉清漩真的分不清,會陷入回憶,但看到她的臉又會冷靜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
蘇婕又笑了起來,「我來這裡兩個多月,仙君終於想起問我名字了。」
她看了看周圍,沒有趁手的樹枝,便拔下頭上的髮簪,在地上寫下「瑤」字。
「我叫林瑤,你可以叫我瑤瑤。」
她的動作讓葉清漩僵在原地,當年阿瀾來的時候,也是如此隨手撿起樹枝,寫下一個「瀾」字,「我叫蘇瀾,波瀾壯闊的瀾,仙君可以直接叫我的小名:阿瀾。」
她眉梢帶明媚之意,和這個女修一模一樣。
葉清漩的呼吸微微亂了,他用力起身,盯著地上截然不同的字跡,胸腔隱隱作痛。
明明不是同一個人,明明哪哪都不一樣,為什麼總能在她身上看到阿瀾的影子?
他起身離去,又聽她淺笑道:「仙君怎麼又生氣了?你長得這麼好看,應該多笑笑才是。」
仙君長得這麼好看,應該多笑笑才是。
她的聲音和記憶重疊,葉清漩腦中有種眩暈之感,他盯著面前的女修,指甲嵌進肉里。
「姑娘自重。」
葉清漩說完,快步便走。
如果當年他也能把這句話說出來,是否就不會有後面的心傷了?
蘇婕微微挑眉,心想這葉清漩果然出息了,越來越難搞。
不過沒關係,替身法則嘛。就算只有一丁點相似,也足夠他自欺欺人。
第二天,蘇婕一如既往地和他打招呼,「仙君又要去無妄崖嗎?一個人掛上面多寂寞呀,我陪陪你吧。」
她往前兩步就被曳光劍逼退。
「姑娘自重。」
呵,自重就自重。
蘇婕收回腳,轉頭就把院子裡的大石頭搬到他門口去,堵住他進去的路。
「你到底要做什麼?」
「仙君不跟我說話,我太無聊了。」她氣鼓鼓的,「我要離開兩天,仙君別掛念我。」
葉清漩:「你想離開多久都行。」
「那不行。」蘇婕故意說給他聽,「離開久了我會想你,等我回來,我給你帶禮物。」
葉清漩腳步微頓,「隨你。」
在她離開的兩天院子裡又恢復清冷,她帶來的,帶走的,仿佛都和這裡沒有絲毫關係,除了院子裡那兩壇果子酒證明她來過。
葉清漩正在打坐,忽然想到什麼猛地起身,快步朝以前的院子走去,好像有什麼答案正要呼之欲出。
他抬手解開禁制,飛入院中,抬手抹去牆上的灰塵,露出上面的刻字。
以往阿瀾每次離開的時候,他都會在在這面牆上記下日子,那七年間她每年這個時候都會離開兩天,無一例外,都是這個時辰。
「七月初七……」
從無妄山到青巒山,來回剛好兩天。
葉清漩胸口仿佛被什麼擊中一般,倒退了兩步,怎麼可能這麼巧?這到底是什麼日子?難道她們之間真的有什麼關聯?
他捏出符決,傳話給程陵:「你幫我去一趟青巒山。」
青巒山,貔貅香爐生出紫煙。
回到自己家的感覺是爽,蘇婕癱坐在躺椅上喝著何釋餵給她的酒,享受著何笠給自己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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