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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望的聲音迴蕩在空蕩蕩的祠堂之外,帶著他不甘的執念。
「是他回來了對嗎?」
他收斂了那麼多年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手指用力握成拳狀,劃破石壁,鮮血將石門染得鮮血淋漓。
葉清漩低著頭,幾乎用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克制身體的戰慄,「……是洛淮音回來了對吧?他一回來,你就不要我了。」
一顆晶瑩剔透的淚陡然落下,映照著他蒼白無色的臉龐……
在大婚的前三日,葉清漩離開青巒山的時候,洛子酌曾經找過他。
他帶著他站立在青巒山之巔,抬頭俯視著腳下的洛淮音石像。
長風從他們二人之間吹過,大病一場的洛子酌看起來有些瘦弱,他輕輕咳嗽著,靜靜地和他講述著蘇婕和洛淮音的過往。
「阿瀾小時候是個不安分的人,可偏偏生成了需要安分的少主,所以她成才的路上沒少吃盡苦頭。那時候所有人都要她做一個玩美的少主,要她肩負起自己的使命,要她背負著狐族千千萬萬的子民前行,只有我哥哥對她說:你此生不必為他人所束縛。」
想到那些場景,洛子酌有些眷念地笑了笑,「你知道嗎?我哥哥是我見過最溫暖的人,青巒山沒有不喜歡他的,我久病不愈性情變得古怪,也是他不離不棄地陪在我身邊,教導我一切……這樣的洛淮音,這世上有誰能拒絕?我這樣冷心冷情的人都拒絕不了,又更何況是最擅與人共情的阿瀾……」
葉清漩不知道他告訴自己這些是什麼意思,他沒有打斷對方,只是負在身後的手微微握緊。
「任何人想奪走阿瀾,我都是不允許的,包括仙君在內。可如果是我哥哥,我會誠心地祝福他們。仙君知道為什麼嗎?」
他轉頭看向葉清漩,一字一句地告訴他:「因為我很清楚,在阿瀾心里,任何人也贏不了洛淮音。」
「仙君看似贏了我們,但其實你也並沒有贏過他,如果他回來了,仙君還能保證阿瀾會選擇你嗎?」
「只要洛淮音一回來,她就不會要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沙子吹進了眼中,葉清漩忽然覺得眼睛有些難受。
他抬頭望著雕像,即便是冷冰冰的石頭,也能從中看出他悲天憫人、心懷蒼生,這世間便是有如此美好之人,走在了自己前面。
葉清漩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贏過他,他只是啞聲道:「洛淮音已經死了。」
洛子酌聽完卻笑了起來,他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古怪,眼底似是藏著綿綿的毒針,「仙君可知,人死也能復生?」
「我曾得過一塊秘石,可將神魂鎖於當中,維持千年之久……我曾經這塊秘石贈給了他,如今不過三百年……」
剩下的葉清漩已經聽不進去了,他閉上眼睛,耳邊忽然出現了一絲尖銳的耳鳴聲。
就像那日他上青巒山,自毀雙目時的那般。
所有的認知都在頃刻間被顛覆。
葉清漩有一瞬間甚至覺得,蘇婕答應同自己成婚,不過是想騙出他的神心誅殺岐杌。
她其實從頭到尾想要的,便是復活她那位放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
氣血上涌,葉清漩用力吐出一口鮮血,靈識已經開始變得不穩。
便是這般危急的情況下,他還能笑出聲來。
呵呵……
原來如此。
他在她心里連一個替身都算不上,他只是一個被再三利用的傻子,是一個自以為得到一切的可憐蟲。
他或許該像那日在廣靈殿前那般,毫不猶豫地剜目離去,徹底斬斷心中妄念。
可是,他只要一回想起和她之間發生過的種種,放棄便猶如在他心上剜肉,疼得他撕心裂肺也剜不下來。
當時金翅鳥現身,他是真的以為自己得到了,結果轉頭又將他的歡喜湮滅於泥土之中……
葉清漩做不到抽身離去。
他只想推開這道石門,討要一個說法。
又或者是將她帶走,逼著她完成她對自己的承諾。
是她說過不再負他,是她說過要與他情定終生,這些都是她承諾自己的……難道不是嗎?
一直都是她,是她在主導這場感情,是她想來就來,是她想走就走,是她說不愛便不愛。
只要她說結束,這段感情就會被終止。
而他永遠是被動、被拋棄的一方,永遠沒有話語權。
石門重如萬斤,上面的符咒沒有解開,再大的力氣也不可能推開。
但葉清漩就像陷入瘋魔了一樣,執拗地要將它打開。
掌心被磨破,鮮血順著他的手心滴落,眼中也染上一層紅色,整個人陷入神識混沌之中……
身後的狐族弟子看到這幕根本不敢上前,紛紛勸說他:「仙君,沒有少主的符咒這門是打不開的。」
葉清漩用盡身體裡的最後一絲靈力,咳出一大口鮮血,他痛得快要死了,裡面的人卻半點也不在乎他……
他望向石門背後,像失了心智一樣問他們:「你們知道洛淮音還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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