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不僅要提醒宗主,更要提醒瑤君真人,啊,方才人家就在跟前,她竟又忘了提!
以鳳笛的修為,想要對付西炎真君或許困難,對付僅比她高一階修為的瑤君真人可是一點兒都不難!那邪神竹乃修羅界的寶器,對付真仙也能造成傷害。
皮肉傷也是傷,何況瑤君真人僅是區區出竅後期的修為,對上邪神竹肯定不止皮肉傷那麼輕鬆。
「她為何對你如此大的敵意?」廣嵐真君甚是不解,「你與她有利益衝突?」
「或許吧。」元昭漫不經心。
那鳳笛光聽別人說她一句八卦消息,便讓對方的長輩付出性命。如此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之徒,別人不小心踩到她的影子,怕是也上升為不共戴天之仇。
自從白帝城復甦,仙雲宗諸賢與她的交情無法再用幾句話就能掩蓋。對方若有意報復,仙雲宗任何一人都可能成為她的眼中釘。
小人之心,用髮絲度量尚有餘寬,正常人哪猜得透對方的心胸有多細?提防便是。
「可惜了,伯少主稟性清正,」除了沉溺兒女私情,並無大過,卻誤於姻緣。廣嵐真君替他惋惜,「記得你曾救過他們夫婦,我和西炎以為你能與之結交,成為好友,怎知一眨眼就結了怨……」
果然人心難測,世事無常啊!
原以為終於等到年輕一代人才輩出,乃是他們這些前輩的福分,是天下蒼生的福分。結果鬧翻了,年輕人自相殘殺,天下最終得靠他們老一輩承擔所有。
「對了,我剛剛遇到聖君的侍者阿滌了,」趁此機會,元昭索性把所遇之事統統交待一遍,「還有入魔的楚煜……」
等廣嵐真君聽完她的描述,不禁愕然,「你……把他燒了?」
「燒了。」元昭點頭,「雖然他爹和繼母救過你們,但一碼歸一碼。他入了魔,除了燒我沒別的法子。你知道的,我自來到靈丘就沒上過課,沒學到絕招……」
廣嵐真君:「……」
謙虛的話莫要多說,天下蒼生和他不敢苟同。
「……總之呢,等出了秘境,等我練完二層功法。出關後,我親自到九重殿賠個罪。」說到這裡,元昭頓了下,「不知聖君那兒,我要不要去一趟賠個禮?」
畢竟是對方的親阿弟。
「他就不用了,」廣嵐真君挑眉,「換作聖君在場,下手不比你輕。」
聖君對眾生有情,就特定一個人而言,何嘗不是一種無情?
「此事你沒錯,你若有空跑一趟就再好不過了。」出關後再去也無妨,耽誤什麼都行,就是別耽誤她修煉,廣嵐真君沉吟道,「君子治邪不為亂,不為私仇,本就無錯。
然人情世故,終要顧及。你若不便,我代你去一趟也行……」
「此事不勞真君費心,我自有分寸。」元昭打斷他的話,「以後,我的事,真君以及仙雲宗莫要插手干預。在公眾場合,能為我白帝城美言幾句已不勝感激。」
廣嵐真君聞言站定,肅然看她,「你可是看到了什麼?」
如他這般修為的人,算自己的命運或許不太準確,但偶爾會在修煉的過程中窺探到自己的命運一絲走向,或別人、或天下人的命運走向,那就必須重視。
她乃半神之軀,窺探的天機更是重中之重,不可輕忽。
「真君多慮了,」元昭哂然失笑,「我只是不願為一己之私,讓你們開罪天下仙門。我知道你們並非怕事之人,可我怕……」
對她有恩之人,她當然希望他們一生平安順遂,莫受自己的牽連。
「我才修行區區兩百年,便有如此高度,只怕禍事在後頭等著呢……」她自嘲道。
先苦後甜,還是先甜後苦,人生總要選一樣。
就算她不選,命運也會自作主張替她選。她的修真之路太過順遂平坦,坎坷之難遲遲未至,但總歸要至的。
來得越遲,便愈是兇險。
屆時,仙雲宗若能置身事外,或許還能為她找到一線生機。若連仙雲宗都被卷進來,她必受脅迫,恐走投無路。
命運待她不夠好,也不夠狠。若是讓她自斷生機,那絕對死翹翹。
所以說,她對未來有了感知。只是她缺乏經驗,不夠肯定。
廣嵐真君靜靜看著她,元昭沖他展顏一笑,以示自己心胸坦蕩,無畏無懼,「或許是我好日子過久了,多慮了,胡言亂語罷。」
語氣隨意,仿佛輕閒一言。
可她不知,這副雲淡風輕的笑臉讓人心中陡升一絲傷感。
廣嵐真君沒說別的,僅跟著微微一笑,贊同般點點頭,示意她繼續邊走邊聊,「無論如何,你這番話我會轉告西炎,他這些年一直在調查是否有人暗中勾結魔族,恐也無力助你奔走……」
她說得對,置身事外,方能窺探到危機的源頭和解危之法。她還年輕,分不清感知是真是假,他們這些修真老耄卻不敢視作等閒。
既然她不願拖累仙雲宗,那便讓她安心自在。
修真,修真,修的就是她的真我。她的真我是不願旁人牽累自己,亦不願牽累旁人。心無掛礙,方有今天的成就。
走著走著,廣嵐真君便消失了。
元昭站定:「……」
在另一次元空間的廣嵐真君也站定:「……」
大意了,被往生境乘虛而入,不知兩人是誰中了招。
「真君?」元昭在原地試圖輕喚。
「阿姁?」廣嵐真君與她不謀而合。
兩人在各自的維度輕喚,三聲之後仍然得不到任何回應。也罷,隨遇而安,且走且看吧。想罷,兩人各行其道,不再遲疑空等待。
慌是不可能慌的,大不了隨秘境一起走嘛。
百年之後重返中洲,與故友茶餘飯後又有新的話題可聊。
在秘境裡走失,廣嵐真君富有經驗,自然心裡不慌不亂。元昭雖無經驗,勝在夠新鮮刺激,便也無妨無妨。不飄了,直接用走的,走出六親不認的姿態。
孰料,剛走出沒幾步,右側蒼翠的林間驀然一陣扭曲,旋即一股極其陰寒的氣息伴著一聲高呼朝她撲來。
「東姁!」
唔?元昭沒應,聞聲別過臉一瞧,咦?原來是風姿綽約的鳳笛仙子一副灰頭土臉的狼狽相,但目光陰鷙地盯著她。見她不應,不禁神色惱怒地再呼一聲:
「東姁!你為何不應?!你也是假的?!」
元昭挑眉,假的?目光默默地落在她手中那半截黃竹節上,那便是邪神竹?
「你為何不靈呢?」那廂,鳳笛仙子仿佛得了失心瘋般,不停地用力敲打那半截黃竹,「到底要怎麼用?她是假的,還是你是假的?」
她用盡方法,愣是沒能制住任何一個東姁,她都快急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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