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是啊,我撒謊了,你想怎麼滴?你能怎麼滴?」失去依靠的林舒豎起渾身的尖刺,態度平靜,但目光充滿挑釁,「把我交出去嗎?」
老鄉音訊全無,天下群修趁機搞事令她安全感全無, 言辭變得尖酸刻薄。
「你無需害怕。」看到她這模樣,白狐犀利的目光稍有和緩,「我身上有什麼,你心裡清楚。你若是七寶之一,我倆的緣分也就到頭了……」
以人族修士對七寶的痴迷程度,遲早會找到桃林來。
女君不在, 屆時恐怕連大荒神將都護不住她。而身為妖族的九尾天狐, 不知有多少人修打它妖元的主意, 自然得遠遠躲開禍源。
它沒有女君的修為,無法預知靈丘將來的模樣。
它只清楚眼前哪件事最重要,而身上的神木幼苗乃是妖族、妖界唯一的生機。妖界的老神木已枯死,各族大妖紛紛撞擊妖森結界欲到人界爭搶修行資源。
如今結界已經修復,妖界那邊的大妖們一時半會兒沖不過來,但會在那邊自相殘殺搶奪各族小妖的妖元。
同在一片天空下,靈丘的人界、妖界皆屬於下界,是有缺陷的。沒有神木的妖界,等於昔日荒蕪的天詔國。隨著靈氣的枯竭,各族大小妖會一代不如一代。
直到返祖退化成普通的獸類,最終平庸老死在那邊。
沒有哪位大妖能夠接受這個命運,就像靈丘的修士,千方百計甚至不惜改修邪魔之道,也要逃離當年那個靈脈枯竭的靈界。
唯一能維持兩界平衡的,是它護著的那棵神木幼苗,不容有失。
「我不是七寶, 」聽罷白狐的話,冷靜下來的林舒來到窗邊的冰爐桌前坐下,看著老鄉親手做的冰爐道, 「在這世上,除了東東,幾乎沒人看出我的本體……」
哪怕是雲鶴道長,當初一眼看出她是器而已。他根本不知道她是什麼器,有什麼作用。
「但如果有人知道我的本體,影響力不亞於七寶……」
禍端總是來得出其不意,令人防不勝防。所以,它想走要趁早,免得受她連累。
東東,你在哪兒?還活著吧?
無論你在哪兒,只要活著就有回來的希望,你要堅持啊!至於她這邊,不必擔心。該來的總會來,她終歸要自己面對的。
望出窗外,默默感受著外邊的寧靜和桃果清香,林舒露出一絲苦笑。
……
仿佛聽到遠方的呼喚,沉沒在魔氣深潭的元昭驀然睜開雙眼。但眼前依舊一片黑暗,讓人沮喪,根本不可能聽到有人喚她。
大概被關出幻覺了。
此時的她徹底拋棄了時間,既不知道也不在乎外邊的歲月。她只知道, 僅剩一點功力的靈墟逐漸充盈,不必定時出去加固結界,直接在靈墟里施法就行。
但,閉關和被關的心情截然不同。
以前一坐就是數十年的她,睜眸時,看到黑漆漆的外邊也不禁隱隱有些浮躁。但,愈是深陷困境就愈不能情緒失控,端坐靈墟的她默念清心訣平復心情。
等心平氣和了,便到處遊逛一遍,雖然無論往哪個方向移動都似乎原地不動。
之前不動是功力未恢復,須以安穩為上。如今她已恢復到修習混元訣之前的正常狀態,能動還是要動一動的,萬一找到出口呢?
身處逆境,一動不動地坐等上蒼搭救,必死無疑。
啊,瞧,說什麼來什麼。
當看到近在咫尺的腳下有一顆明亮的小圓珠,元昭眼前一亮,欣喜若狂地蹲下來先看看清楚。這鬼地方詭異得很,能目測的距離僅在兩個巴掌遠的地方。
要是她仍在原地不動,根本看不到這兒有顆小圓珠。
話說回來,看到這顆小圓珠也未必是好事,它極有可能是這一帶類似凡人界簡稱地頭蛇的生靈,而四周濃墨般的魔氣也不像普通的水源能讓她輕鬆划水。
她遊動不易,稍有不慎就成了這些生靈的點心。
近距離瞧了瞧,她詫異地發現,這顆小圓球的微弱光芒跟自己手腕的圓木珠發出來的金光有幾分相似。是聖君來救她了?又不大可能,對方非情深之人。
那晚,他來幽風林是為了作最後的告別。怕是一早料到她有此劫難,且凶多吉少。
他若想救,那晚又何必多此一舉來告別?
另外,她的是木珠,眼前這顆圓潤飽滿又光滑,似玉非石,隔著一層濃墨看不太清楚。而且這顆球的身上有根小細繩繫著,並非生靈,是有人系在這裡的。
正在打量,眼前這顆小球突然動了動,就在她微吃一驚時,赫然看到那顆小球的小細繩正被什麼往下拽!
且不管它是什麼,元昭趕緊調整姿勢,亦步亦趨地緊隨著小圓球往下沉。可沉了不到須臾間,那顆小圓球突然咻的一下從她眼前消失了!
怎麼回事?!
元昭愕然,迅速伸手凝出長棍探出結界外,誰知棍子剛接觸到外邊的濃墨頃刻化為烏有。臥槽!!她果斷縮回棍子,並在結界裡把棍身的魔氣清理乾淨。
拿到面前一瞧,嘶,被魔氣腐蝕了,讓她看得牙疼不已,這些魔氣比外邊的強多了。虧阿娘還說魔與蚊蟲無異爾!蚊蟲要是它這能耐,靈丘怕是沒人了。
無妨,它有張良計,她有過牆梯。
重新凝出一根長棍,另裹一層結界然後伸到外邊,果然……啊,又沒了!無妨,剛剛她是小試牛刀。
凝出第三根長棍,從手腕的木珠里抽取佛家金光。
可惜她的業火尚未煉成,仍是一般的異火在這裡不起作用,只能抽取太古里的日光精華、自身的一縷咒念凝出一道新咒牢牢裹著長棍,然後伸出結界外。
這回行了!
幸虧她的功力已恢復正常水平,雖未達到全盛至少有些作用,否則挺棘手的。那長棍往下延伸,她緊閉雙目使用靈視,隨著那縷咒念一路往下探。
可棍子伸啊伸啊,一直伸不到底。約莫半刻鐘後,她眼前一黑。
「……」
收回棍子一瞧,嗯,又被腐蝕了,連帶她的咒念也被湮沒在濃墨里。陡然生出一股戾氣,瞬即凝出一根手腕粗的長棍用力往底下攪動。
攪啊攪,她攪啊攪。
閒逛悠,無處覓生機。怒乍起,攪動一池渾水。正玩得興起,驀然瞅見腳下一點亮光乍現,唔?
她動作一頓,棍子一扔,毫不猶豫頭朝下地游向那點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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