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顧家
經七哥一提,元昭這才想起那個背後捅她刀子的無恥之徒是有靠山的。江濤,顧家的贅婿。據查,他的夫人在顧家呼天搶地懇求夏皇后之妹為他討公道。
夏皇后之妹夏寶珠,因與皇后姊妹情深,豐元帝賜她為寶國夫人,虛銜無權。
自恃身份尊貴,眼高於頂,她不管身邊的人或者自己的兒女人品如何、犯了何事,只要人人敬重她以及家人即可。
就算犯了事,也該把人交回將軍府,否則就是沒把她放在眼裡。
就拿江濤的事來說吧,他是顧家的人,元昭就該把人發回顧家。什麼軍法處置?!唬誰呢?她夫君也是將軍,以仁治軍,深受將士們的愛戴,頗得聖寵。
每逢有兇險萬分的戰事從來捨不得讓他出面,皇帝姊夫對他維護得緊。
元昭算什麼東西?才當了幾年人?區區一名女子會帶兵打仗?糊弄誰呢?怕不是睡上去的吧?正如端王叫囂的,用美色蠱惑軍中將領……總之,她殺了顧家贅婿,就得償命!
「償命?」夏皇后聽完妹子義憤填膺的控訴,略不可思議地瞅她一眼,「他一個小小的違犯軍規的贅婿竟要我朝郡主來償命?」
「姊姊,她又不是正經的皇室宗親,陛下封她個郡主是給老國公面子。如今老國公已去,人走茶涼,難道陛下還要對國公府低三下……」話到此處,被皇后一記狠厲目光給嚇住。
寶國夫人識相地把話吞回去,猶不服氣地嘟囔:
「一黃毛丫頭,姊姊難道眼睜睜看著她欺負到親妹妹的頭上?再說,你妹婿那侄女本來懷著身子,因江濤之死小產了,整個顧家都在叫囂讓元昭一命償一命。
……都求到妹妹頭上了,總得給他們一個交代,不然妹妹以後有何臉面在顧家立足?」
她可是陛下親封的寶國夫人,皇后是她親姊姊,即便要不了元昭的命,至少要申飭一番。好讓顧家以及知情者皆知她寶國夫人恩寵如故,身份貴不可言。
那贅婿怎麼死的她不在乎,顧家侄女小產是她自己不中用。
她只要面子,元昭不給她面子等於駁了皇后的面子,打了陛下的臉,當然得皇室出面討回來。她倒想自己去,可對方是郡主,又深得陛下看重,不好對付。
皇后是一國之母,除了太后,她誰都訓得。
「……」得知妹子的意圖,夏皇后無語地抿口茶潤一潤正如火燎的五臟六腑,「寶珠,你可知元昭之前為何突然出現在京城?」
「不堪守喪清苦,得知陛下抱恙急著回來表達關心討好處唄。」寶國夫人不以為意地也喝一口茶。
「……」夏皇后默默瞅她一眼,淡著臉道,「有人假傳陛下口諭命她回京救駕,陛下趁機試探她是否有反意。她也機靈,將計就計試探親兵們是否忠心……」
寶國夫人:「……」喝茶的手頓住。
「江濤受誰的指使置元昭於死地,你可知曉?」夏皇后淡然問。
寶國夫人連忙搖頭,把頭上的釵環抖得籟籟作響。
「本宮也不知,只有陛下心裡清楚,」夏皇后望著亭外的花團錦簇,「你現在還要為顧家一個小小贅婿出頭嗎?」
「姊、姊姊?」皇后的語氣異常平靜,讓寶國夫人遲疑地看過來。
「德文是你唯一的兒子,樂安也是本宮唯一的女兒,可惜倆孩子無緣。」夏皇后微喟,「既已各自婚嫁,就不要再牽牽扯扯,淨幹些損人不利己的糊塗事。」
江濤是元昭下令砍的,慫恿江濤立夫綱之前必先立下大功,從而潛伏於少陽親兵營的卻是顧德文;而讓顧德文有此一舉的是樂安公主。
雖然樂安死活不肯嫁給顧德文,讓顧家成了京中笑柄,顧德文依舊對她言聽計從。倘若那江濤沉得住氣,在元昭面前得了臉面,夏皇后還能高看幾人一眼。
偏偏那贅婿急功近利,視軍法如兒戲犯了大忌。他以忠心元昭為藉口擅自率領親兵回京圍城,那是誅族的謀逆大罪!
不僅元昭得死,他全家包括顧家都得死。
難怪陛下不肯重用顧家人,果真是為了顧家好,為寶國夫人著想,為皇后留點顏面。瞧,顧家一出手就是滅門大罪,滅的還是自家的門,差點沒把皇后臊死。
「你務必將此事如實告知顧橫,約束家人不許再鬧。若再有下次,本宮連你也保不了,懂嗎?」夏皇后冷淡地看著妹妹。
陛下快不行了,自己的親兒子鳳丘是太子,將成為武楚的下一任帝王。新帝上位,正是起事謀逆的大好時機,端王之亂便是由此而生。
端王兵敗,是沒想到蘭木奇的藥能讓陛下撐到至今,還能布下天羅地網引他入瓮。
然而,端王被擒,還有另外兩路諸侯沒有逮到。除了他們,猶不知背地裡有多少人在暗中虎視眈眈,各有謀算。
陛下告訴她,朝中諸將唯元昭會一心一意擁護太子,其他人難出其右。因為鳳氏一族除了他這一脈,無人會善待北月氏,北月氏只有擁護太子方能存活。
不必擔心元昭謀反,她手中無兵無權,反不了。就算城南大營的兵權落在她手上,那也是皇家的兵馬,不可能聽她的。
等哪天她打完仗歸來,不交兵權了,再治她的罪也不遲。
而眼下,太子需要她在身側保駕護航。
畢竟她贏過兩次戰役,是北月彥之女,還有將星之命護佑。正如劉太卜所言,借北月氏的勢滅諸侯的威風。待鳳氏江山穩固,再審時度勢考慮她的去留。
夏皇后本來對陛下看重元昭一事不以為然,直到城南一戰贏得如此漂亮,才對元昭刮目相看。
兒子能否順利登基尤是未知數,誰敢在此時動元昭一根頭髮,她就要對方的命!哪怕對方是自己的親妹子。
夏皇后一言不發地看了妹妹一眼,涼涼的,讓寶國夫人激靈靈地打個冷顫,忙唯唯諾諾地應下……
而這些內幕,一直呆在國公府的七郎君無從知曉。
就連元昭也只知寶國夫人被夏皇后申飭了,寶國夫人哭唧唧地回將軍府訴之夫君顧將軍。
之後,顧家如鋸嘴的葫蘆,再無動靜。
元昭沒想把此事告訴他,時刻警醒是兄姊們的保命法則,值得讚許,無需動搖。長期戰戰兢兢地活著或許生不如死,可誰讓自己祖上失德,連累子孫呢?
寄人籬下的滋味自己不受,就得子孫們繼續承受,無從逃避。
除非滅族,她可不希望有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