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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意識到自己可能做錯了一件事。
萬年以前, 天魔與人族結合,生下許多半人半魔的孩子, 這些孩子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只是修煉時, 若走正道,要比普通修士艱難許多,渡劫時的劫雷也更為兇猛;但若選擇修魔道,卻能如魚得水, 一日千里。
因此那些孩子大都選擇成為魔修, 只有小小的一部分,保持本心, 留在修真界中,腳踏實地地苦修。
滄海桑田,世事變遷,時至今日,經過一代又一代繁衍, 那些孩子的後人體內天魔的血脈已經十分稀薄, 對他們的影響也微乎其微。
可就在這時候, 有人卻發現, 如果能夠抓到他們,以魔氣豢養, 將他們轉化為魔族,然後誅殺,便可以增長功德,日後渡劫有金光護體,更加容易。
莫言思身上有天魔的血脈,七星堡的人一開始便是打著將他逼為魔族,最後殺掉換取功德的好算盤。
可惜,七星堡汲取魔氣的手段有些過頭,真把魔族給招來,那些魔族來到七星堡,直接滅了堡主滿門,再後來就是蕭雪雎出現,把莫言思帶回青霄宗,此後再沒了莫言思的消息。
蕭雪雎曾詢問過宗主,宗主說他已被誅殺。
周朝六十年的春天,沈望春已經坐在幽冥宮的王座上,成為望鄉城新的魔君。
而蕭雪雎也終於來到青霄宗地下的天一牢,她看到了在這裡被囚禁了將近三年的莫言思。
莫言思不久前剛遭受過一場折磨,他手腳無力,趴在地上,周身縈繞著濃郁的魔氣。
他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他的眼神兇狠冷厲,像是一頭惡狼,恨不能從蕭雪雎的身上扯下一塊肉來。
如果沒有蕭雪雎,在那個雨夜,他本是可以逃出七星堡的,從此天高海闊,再無人能將他當做畜生一般,任意羞辱折磨。
可偏偏蕭雪雎出現了,在他剛以為自己得到自由的時候。
他恨蕭雪雎,是她毀去了他的希望,讓他的人生再次陷入無盡的絕望當中,再看不到一絲光亮。
「你是來殺我的?」莫言思輕蔑問道,「你要渡劫了?」
莫言思知道自己徹底化為魔族的那一日就是他的死期,所以一直咬牙保持靈台清明,但沒想到他們已等不及他徹底化魔了。
從前他聽過一些蕭雪雎的事跡,都說她是萬中無一的劍修天才,現在看來,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
蕭雪雎站在結界之外,手裡握著懸光劍,她平靜地說:「我來救你。」
「救我?」莫言思臉上全是諷刺,他落得今日,全是拜蕭雪雎所賜,她哪裡來的臉說要救他。
蕭雪雎沒有與他多言,她抬手一劍破開眼前的結界,白色的流光散落一地,像是夜空墜落的星星。
莫言思愣住,呆呆看著那流光在自己的身邊漸漸消逝,表情複雜地看向蕭雪雎。
她真是來救自己的?
為什麼?
他將信將疑地跟在蕭雪雎的身後,他無法得知蕭雪雎心中的想法,曾一度懷疑她是又想在他要得到希望時給重重一擊,催他入魔。
他幾次偷襲蕭雪雎,想要獨自逃跑,卻都被蕭雪雎輕易擋下他的攻擊,她沒有反擊,也沒有指責,甚至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
蕭雪雎不清楚青霄宗內有多少人知道莫言思的事,宗主對此事的態度又是如何。
她破開結界的同時也驚動了在天一牢外看守的同門,很快落玉峰峰主江鴻帶領數十弟子前來阻攔。蕭雪雎本就不善言辭,何況江鴻根本不給她開口辯解的機會,一口咬定她被魔族蠱惑,與魔族勾結。
多年前,蕭雪雎曾孤身前往赤勒灘,暗殺了血魔宮的魔君,江鴻雖比她多修煉了幾百年,卻不一定是她的對手。可在千鈞一髮之際,江鴻啟動了天一牢外的囚龍陣,此陣與青霄宗的護山大陣連在一起,想要破陣而出,除非有撼動整個青霄宗的力量。
即便蕭雪雎天生劍骨,到底不過是個只修煉了二十多載的年輕人,如何能與整個青霄宗抗衡。
蕭雪雎與莫言思一同被困在囚龍陣中,她手執懸光劍,飛於半空,連斬數劍,囚龍陣卻分毫未動。
她從半空落下,仰頭凝望著囚龍陣上方的那一道天河。
「我們出不去的。」莫言思向她潑冷水道。
「可以的,」蕭雪雎冷靜道,「師父說過,要出囚龍陣,除了破陣之外,還可以借用未染上因果的神器,順著天河離開。」
莫言思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手上有這種神器?」
修真界的神器也就那麼幾把,沒有沾上因果的怕是一把都沒有。
蕭雪雎道:「沒有神器,卻有可以代替的東西。」
「什麼?」
莫言思話音剛落,便見蕭雪雎閉上眼睛,張開雙臂,她的身上籠罩了一層白色的光暈,隨後,他看到一道刺眼白光在她的周身遊走,他聽到細微的咔嚓咔嚓似骨頭斷裂的聲音,聽到血肉被撕扯分割的細碎聲響,她的四肢開始流出鮮血,滴答在地面上,綻出一簇簇紅色的血花,很快匯成了一片。
他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眼前的這一幕,
她正在將劍骨從自己的身體裡剝離出來,那附在她身體裡每一塊骨頭上的劍意被她係數逼出,化作一塊小小的骨頭,落入她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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