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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春倒是沒想到薛孤禪會這樣痛快,他還以為今日必然是要見血了。
薛孤禪轉過身,一邊給那彌勒上了炷香,一邊對沈望春道:「貧僧聽聞蕭雪雎蕭施主如今是在沈施主的幽冥宮裡。」
沈望春看向那尊彌勒,不冷不熱道:「大師的消息真是靈通。」
薛孤禪上完香,回過身問他:「算不上靈通,只是不知道沈施主打算把蕭施主如何。」
沈望春皮笑肉不笑道:「自然要狠狠地折磨她,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薛孤禪勸道:「沈施主,冤冤相報何時了。」
沈望春點點頭,然後問薛孤禪:「大師說的是,那當年大師在八苦寺,為何要殺那三十多名弟子?」
薛孤禪啞然,若是旁人問他這樁舊事,他得當場送他超度。只是面前的人是沈望春,他們打起來,被超度的不一定是誰,還有可能被萬刃城天聖宮的那位看了笑話。
「是貧僧失言了。」薛孤禪從袖中取出一截白玉似的骨頭,骨頭只有成年男子的一掌長,拇指粗細,他原本是要把它煉化成一柄犍錘,敲木魚用,現在看來是不能了。
他把劍骨送到沈望春的面前,道:「這便是蕭施主的劍骨了,沈施主,得失隨緣,心無增減。有求皆苦,無求乃樂。」
沈望春接過劍骨,問他:「這劍骨,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薛孤禪面透猶豫:「沈施主問這個做什麼?」
「他抽了蕭雪雎的劍骨,本座自然是要好好謝謝他,重重獎賞他啊。」沈望春滿面笑意道。
薛孤禪對他了解不多,只察覺出他的語氣不大對,但是因為有人替他抽去蕭雪雎的劍骨太高興,還是為沒能親手抽去蕭雪雎的劍骨遺憾,薛孤禪就不得而知了。
薛孤禪又笑了起來,道:「沈施主也不好總是白拿貧僧的東西吧。」
沈望春道:「本座這里有空相大師的經書兩卷。」
「空相大師?」薛孤禪表情有些恍惚,許久之後,他應了一聲,「好。」
沈望春很快在珞珈宮下的地牢里見到了那個之前持有蕭雪雎劍骨的魔族,那魔族名叫莫言思,長得平平無奇,但即使身處囹圄之中,也不見絲毫落魄與鬆懈,端坐在那裡,像學堂里最聽話的學生。
只是他的修為一眼就能看得到底,若是這樣的人就能抽去蕭雪雎的劍骨,那修真界怕是真的要完了。
沈望春緩步走近,問莫言思:「就是你抽去了蕭雪雎的劍骨?」
莫言思聞言抬頭看他,透過牢房的柵欄,他問:「你是誰?」
沈望春道:「不必管本座是誰,本座只想知道,蕭雪雎的劍骨到底是被誰抽去的?」
莫言思問他:「與你有關嗎?」
這話似曾相識,之前蕭雪雎好像也是這樣回他的。
呵。
沈望春猛地踹開牢房的門,走進去一把掐住莫言思的脖子,問他:「到底是誰?」
莫言思毫不畏懼地直視沈望春的眼睛。
他不怕死。
沈望春笑笑,語氣溫和下來,只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外面的魔族守衛都打了個冷戰,他說:「你不說沒關係,待本座殺了你,搜了你的魂,總會知道的。」
他的模樣不像是在玩笑,莫言思終於開了口,他說:「是……是蕭姑娘自己。」
沈望春一怔,掐住他脖子的手鬆了松。
「你說什麼?」他問。
莫言思答:「她的劍骨,是她自己抽出來的。」
沈望春一時僵在原地,聽著外面漫天風雪掠過長空的聲音,那聲音好似要將他淹沒。
第26章
「她自己抽的?」沈望春鬆開手, 低低笑了一聲,笑聲在空蕩蕩的牢房裡迴蕩。
眼前的沈望春看起來實在不像個正常人,莫言思默默後退了半步, 遠離這個瘋子。
沈望春嗤嗤笑了半天,把自己的話又重復了一遍:「她自己抽去了自己的劍骨?」
莫言思沒有作聲,沈望春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半晌後,沈望春抬起頭, 一雙眼睛死死盯住眼前的莫言思, 譏諷道:「是你瘋了, 還是她瘋了?」
莫言思抿著唇,就眼下這個場面,明顯是沈望春的精神不太穩定。
沈望春打量著眼前的莫言思,他長相普普通通, 修為幾乎等於沒有, 他開口嘲道:「即便是她自己抽的,又為什麼要把她的劍骨給你?」
「你憑什麼?」
「到底憑什麼?」
沈望春像是在問眼前的莫言思, 又像是在問遠方的什麼人。
但始終沒有人來回答他。
莫言思長成這樣,難道心靈比較美嗎?
真是個好笑的笑話。
當年與蕭雪雎定下婚約的唐雲承會在多年後當著眾多道友的面出言詆毀她,與她同生共死多次的秦弈會同樣與別的姑娘交心,而她願意將劍骨都交付出去的莫言思,也不過如此。
真該帶著蕭雪雎一起來看看。
讓她親眼看著, 莫言思拿到她的劍骨, 最後卻淪為個可憐的階下之囚。
若不是自己來的還算早, 過段時間他怕是就要死在這地牢裡面的。
蕭雪雎的眼光真的是沒救了。
沈望春簡直要笑出聲來了, 然後他也真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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