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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春沒有說話, 他抬步緩緩走來,到了蕭雪雎的床邊,然後蹲下身,仰頭看著床上的蕭雪雎, 就像是仰望夜空那輪至高的明月。
他沉默地看她, 痛苦地看她,好似要將她永久地印在他漆黑的雙眸里。
他久久都沒回應她。
要如何才能追上天上的月亮?
蕭雪雎垂眸, 迎著他的目光,她以為他是又醉了,可是並沒有在他身上聞到任何酒氣。
寢宮中安靜得可怕,那縷輕薄月光掠過他的發尾,倏忽不見, 許久之後, 沈望春歪了歪頭, 向蕭雪雎叫道:「汪。」
蕭雪雎愣住, 她對上那雙濕潤的眼睛,心臟好似被什麼輕輕撞了一下。
她緩緩伸出手, 落在他的頭頂。
他呆呆地看她,眼睛裡飽含淚水,匯成晶瑩的水珠,從他的眼角滑落,暈濕了腳下猩紅的地毯。
他清醒的時候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蕭雪雎見到那淚珠,猛地回過神兒來,她這樣做著實不太妥當。
沈望春見她收回手,卻是頗為失落,蕭雪雎恍惚看到他腦袋上面有一對毛茸茸的耳朵耷拉下來。
她輕嘆一聲,乾脆下了床,在沈望春的身邊坐下,這樣他也不必總仰著頭看她了。
沈望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蕭雪雎看,當看到蕭雪雎在他的身邊坐下時,暗淡的眼眸里再次出現光彩,蕭雪雎想,他的尾巴若是還在,此時一定瘋狂搖起來。
她低聲問道:「沈望春,你到底想要什麼?」
沈望春沒有回答她,他仿佛仍舊是在瞿曇境裡,他是窩在蕭雪雎懷中的小狗。
他又汪了幾聲,可是蕭雪雎不再摸他的頭了,也不會像在瞿曇境那樣,將他抱住。於是他桀桀怪笑起來,然後執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腕尋找曾經自己留下的痕跡,可他註定什麼也找不到。
就像他在她的漫長人生里,無論怎樣,最後都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過客。
蕭雪雎坐在那裡,任由他擺弄自己的手腕。
很久之後,沈望春抬起頭來,滿目哀傷地問她:「為什麼沒有了呢?」
「什麼?」蕭雪雎問他。
沈望春卻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其實他還想問問她,這一次,她能記住他嗎?
可是記住了能怎樣,記不住又怎麼樣?
只要他記得要恨她就夠了。
蕭雪雎、蕭雪雎、蕭雪雎……
沈望春低下頭,再一次咬住她的手腕,只是這回,他的牙齒在那裡磨了很久,始終沒有刺破她的皮膚。
蕭雪雎垂眸,看著他的頭頂,發冠上的玉石映著月光,像是初春時沒有來得及融化的霜雪。
她靜靜坐在沈望春的身邊,他溫熱的呼吸撲在她的皮膚上,他叼住一塊皮肉,一會兒輕一會兒重地咬著。
是有一點疼,但對蕭雪雎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
沈望春咬了一會兒,又伸出舌頭,小心地舔一舔。
蕭雪雎無奈地看他,依稀聽到外面晚風吹動檐下鈴鐺的聲音,有流星划過天空,遠處的湖面上升起裊裊的白煙。
漫漫長夜終將過去,黎明到來,明媚春光灑滿大地,只是魔界的白晝要晚一些到來。
隨著晨曦的光透過薄薄的窗紗照射進來,沈望春終於醒來,他睜開眼,隨即意識到眼前的景象過於熟悉了。
一轉頭,看到他身邊正在打坐的蕭雪雎,沈望春嚇得差點從地上跳起來。
果然是又回了這座寢宮。
沈望春有些煩躁地揉了揉額角,他實在低估自己了,都這樣了居然還能破開結界出來,看得出來,自己的確是很有潛力。
不過昨晚自己都做了什麼?
又把蕭雪雎給嚇哭了嗎?
沈望春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他看著蕭雪雎,她手腳俱全,能喘氣,活得好好的。
他摸著下巴,深沉地想,看來自己還是不夠殘暴。
如果蕭雪雎知道他現在在想些什麼,大概會挽起衣袖,讓他好好看一看他昨晚在她手腕上留下的牙印。
微小的塵埃在金色的光束中浮游,一支簡單的木簪挽起她烏黑的長髮,沈望春仿佛嗅到了一股茉莉花的清香。
蕭雪雎睜開眼,看到的便是沈望春那張正在出神兒的臉。
見到蕭雪雎在看自己,沈望春立即轉過頭去,輕哼了一聲。
蕭雪雎見慣了他這副模樣,直接問他:「昨晚怎麼回事?」
這是第二次了,上一次好像也是一個月圓夜。
沈望春對她裝傻道:「什麼怎麼回事?」
蕭雪雎平靜道:「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
怎麼回事跟她蕭雪雎又有什麼關係!
沈望春完全可以理直氣壯地懟回去,只是不知為何,對著蕭雪雎的那雙眼睛,這話如何也說不出來,最後只能惱怒道:「本座夢遊不行嗎?」
「夢遊?」蕭雪雎問,她明顯不相信沈望春的這番說辭。
沈望春嗯了一聲,莫名心虛地避開蕭雪雎的眼睛,看著窗外隨風搖晃的柳枝。
金翎台即將要建成,至後來那幾方陣法,沈望春其實已有些力不從心,不過他想著自己連那結界都能破開,布下這陣法也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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