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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雪雎看著林硯,她道:「阿硯,你長大了。」
林硯的嘴角彎起,回道:「師姐,我長大很久了。」
從他師父與二師姐接連死去,長陵峰上只剩下他和大師姐兩人,他就已經長大了,只不過他軟弱的一面,大都留在蕭雪雎面前。
和煦南風裡夾雜了燕子的呢喃,有嫩綠的新葉飄轉而下,長陵峰上的桃花想來也該開了,只是今年的桃子,怕是不會有人吃了。
林硯不想在蕭雪雎面前流露出任何感傷的情緒,他深吸一口氣,向蕭雪雎問道:「師姐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蕭雪雎抬起頭,望著那一樹在風中微顫的花苞。
青霄宗的事還沒有完,她師父的仇她也總要清算。
至於其他的,她還沒有想過。
也許,她會留在幽冥宮裡,弄清楚沈望春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她欠他良多,她究竟該如何去還。
半月一過,金翎台成,蕭雪雎直到這個時候才知道這金翎台是為她建的。
當然,沈望春嘴硬得很,堅稱這地方是他用來折磨蕭雪雎的,只要她上了這台子,定然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林硯完全被他唬住,剛回到望鄉城時看到的那血腥場面在他的腦海中浮現,他伸手悄悄抓住蕭雪雎的衣袖,小聲道:「師姐,我先上去看看吧。」
「不用。」蕭雪雎抬眸看了沈望春一眼。
沈望春站在那裡,微揚起下巴,眉眼上翹著,很是得意的模樣,像極了話本里細心雕琢的反派。
蕭雪雎收回目光,抬步登上金翎台。
她總是搞不清楚他心中的想法,譬如他在她手腕上咬下的痕跡,他餵她吃下的「噬心蠱」,再譬如眼前的這座高台。
很多次,她覺得自己就快看到他的心了,但隨即他又遮掩了過去。
金翎台高一丈四尺八分,以賒夢珠為基石,四周列好各種固魂的陣法。
林硯站在下面一臉緊張地看她,而蕭雪雎手執懸光劍,面色沉靜,白衣勝雪,隨風翻飛。
她抬手挽起一個劍花,隨後一劍揮向無盡蒼穹,躍身而起,長劍如虹。
她手中的劍舞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到最後肉眼已經無法看清她的動作,只見劍光流轉,驟如閃電,隱約看到一黑一白兩條在她的周身遊走,劍尖所指之處,可見雪浪滔天,雨落紛紛。
蕭雪雎的劍術已臻化境,若她不曾被廢去修為,若她的劍骨還在,修真界怕是少有人能是她的對手。
但現在這樣,只要再給她些時間,她同樣能夠達到頂峰。
懸光劍向天一指,霎時間風雲變色,烏雲滾滾而來,天地昏暗,風聲獵獵,九重天上,十方閃電嚴陣以待。
林硯瞪大雙眼,身體不可控制地戰慄,眼下他無法同他師姐說話,只能問沈望春:「我師姐她是在做什麼?」
沈望春平靜道:「你看不出來嗎?」
林硯當然能看得出來,可是他不明白他師姐為什麼這樣做。
「她……」林硯的聲音有些哽咽,他問,「她是在用這種法子修煉嗎?」
沈望春呵了一聲,沒有說話。
「這太危險了,怎麼能這樣?稍有不慎,稍有不慎她就……」餘下的話,林硯實在不敢說出來。
他看向沈望春,問他:「你這台子到底是做什麼的?」
沈望春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本座不是說了嗎?要她生不如死的。」
他這般閒適的模樣,好像一點都不在意蕭雪雎的生死。
林硯眉頭緊皺,緊張地看著台上的蕭雪雎,嘴裡不停地念叨著該怎麼辦。
沈望春聽得頭疼,厲聲喝止:「閉嘴。」
林硯的話音戛然而止。
沈望春仰頭看向金翎台上的蕭雪雎,烏雲如墨,一線天光直射下來,罩在蕭雪雎的身上。
沈望春心臟砰砰跳得難受,他想,自己就不該來看她,一看她,什麼都不好了。
這到底是在折磨蕭雪雎,還是在折磨他自己?
或許是他的身體出了點毛病,他該去裴素問開個方子,好好調理調理才是。
天空一連劈落數道閃電,那些閃電匯成一股,從天而降,巨大的光亮籠罩在整個幽冥宮的上方,陣陣雷聲由遠及近,世界仿佛陷入一片濃重的白中,什麼也看不到了,什麼也聽不到了。
這等毀天滅地的力量蕭雪雎真的可以將之收為己用嗎?
若是不能,賒夢珠有用嗎?
就算有用,也只能用一次,下一次要怎麼辦?
沈望春安慰自己,沒事的,沒事的,他還沒有看到蕭雪雎落下眼淚,她必須要活下來。
白光散去,金翎台上,蕭雪雎白衣染血,伏倒在地。
林硯想要上去,卻被沈望春一把拉住。
「老實等著。」他冷聲說,然仔細去聽,卻能從他的話音中聽出幾分顫意。
許久許久之後,蕭雪雎坐起身,雙腿盤起,雙手掐訣,雙目閉合,將體內暴動的力量全部梳理好,這才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然後一低頭,就看到沈望春站在台下,正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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