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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雪雎對上他的那雙眼睛,而後面色如常地擦去他眼角的淚水。
「你在做什麼?」沈望春問,沒等蕭雪雎開口,他自己喃喃道,「……我可能真的醉了。」
「睡吧。」蕭雪雎說。
沈望春嗯了一聲,然後眨眨眼睛,竟是又擠了一滴眼淚出來,仰著頭巴巴地望著蕭雪雎。
蕭雪雎:「……」
她拿出一張帕子,送到沈望春面前。
沈望春低下頭看了眼那帕子,有些失望,但最終還是給攥進手裡。
不想了不想了。
不如睡覺。
他再次趴在桌子上,合眼睡去。
蕭雪雎知道今晚從他的嘴巴里依舊問不出任何答案來,打算出去打坐修煉,只是剛一起身,就聽到沈望春問她:「蕭雪雎,你想離開嗎?」
「離開?」
沈望春還是趴在那裡,仿佛剛才的只是他的夢話,他又說夢話:「離開幽冥宮,離開望鄉城。」
蕭雪雎剛喝了口酒,酒的味道不錯,怪不得沈望春能把自己喝成現在這副模樣。她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他:「你覺得呢?」
沈望春又沒了聲音,久久沒有回應,就在蕭雪雎以為他已經睡去的時候,忽聽到他道:「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真的?」蕭雪雎問。
沈望春雙手緊緊攥拳,他的聲音含糊不清道:「……真的。」
蕭雪雎放下酒杯,起身便走,沈望春聽到遠去的腳步聲,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背影。
她果真要走。
哈,真是太好了!她終於要走了!他根本不想看到她,他看到她心里就煩!
他按住自己發疼的胸口,五官皺成一團,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蕭雪雎走到門口時,忽的停下腳步,回頭看他,沈望春坐在那裡,直勾勾地盯著她,他的眼淚已經在眼眶打轉兒。
只要蕭雪雎出了這個門,他的眼淚就會落下。
果然是喝醉了,蕭雪雎想。
她的小師弟也愛哭,只是沈望春與他不同,清醒的時候,他絕不會在她面前落淚,眼下這般,他說自己沒醉,幽冥宮外的野豬都不信。
蕭雪雎從不是多話的人,今天晚上在這裡同沈望春說的話已經夠多了,只是到最後,她也沒有問出一個答案來。
從到瞭望鄉城的那一天起,無論沈望春嘴上說的如何堅定,但事實上他一直都在救她。她欠他良多,然怕只怕,她欠下的比她目前知道的還要多。
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
蕭雪雎長呼了一口氣,回到沈望春對面坐下,沈望春此時又睡過去了,趴在那裡像個鵪鶉。
蕭雪雎連喝了兩杯酒,看著沈望春頭頂的發冠,低聲叫道:「沈望春……」
沈望春哼哼兩聲,過了一會兒,又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蕭雪雎,我討厭你。」
「我知道。」蕭雪雎說。
可她不知道,在他對自己濃烈的感情中,他的討厭究竟是占了幾成?
第45章
沈望春終於徹底睡了過去, 他趴在那裡,安安靜靜的,再沒有說那些違心的話。
原本蕭雪雎是要出去繼續修煉的, 眼下倒也沒有必要了,她的心不靜,今晚也修不出什麼結果來。
蕭雪雎拿起酒壺, 接連喝了幾杯,她看向對面沉睡中的沈望春, 她眸若秋水, 波光瀲灩。
蕭雪雎沒有進入過幽冥獄, 卻也聽說過那裡面極為艱苦,兇險異常,被封印進裡面的魔族會恨她十分正常。
然而說這話的人是沈望春,這麼長時間過去, 蕭雪雎也分辨得出來, 他在她面前說的話大多是不可信的。
所以應該不只是這樣,這其中一定還有其他她不知道的事情。
只是沈望春不願意說, 平日裡他清醒的時候,同他稍稍一提起他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渾身的毛都要炸起來,現在喝醉了,他的這張嘴也是緊得很。
將自己的記憶再往前推進, 她艱難地在裡面尋找沈望春的身影。
她這一路遇見的人太多太多, 有的驚鴻一瞥, 有的平淡無奇, 有的只是不經意間的一個對視,最終大都匯入茫茫人海之中, 再不相見。
沈望春是哪一種呢?
她到底是一個人,而不是神,不能永遠地記住她見過的每一個人的模樣。
正道與魔道向來勢不兩立,不死不休,那時她所知道的魔族只會殘害生靈,虐殺百姓,她也曾被孩童似的魔族迷惑過,並為此付出不小的代價。
然而總有些魔族並非自願淪入魔道,也不是每一個魔族都嗜殺如命。
她叛出青霄宗,抽去劍骨,受盡折磨,既是償還對莫言思等人的虧欠,也是懲罰自己的自大與無知。
那麼如今,她欠沈望春的,又該何如去還?
月出東山,銀白的流光傾瀉下來,灑滿連綿的山脈,嶙峋巨石矗立在高高的山巔上,似一尊亘古不變的雕像。
沈望春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他按著有些發疼的額頭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看四周,突然愣住。
眼前的一切他都熟悉無比,畢竟他在這裡住了快有一年,正因如此,他才會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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