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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最大的煩惱也不過是師父教的劍法太難,他總是學不會,他以為他們可以永遠這樣下去。
可是……最先離開他的是二師姐,再是師父,長陵峰上的兔子年紀大了,蹬蹬腿,也走了,他將它們埋在屋子後面的那顆桃樹下面。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個接一個地離他而去,長陵峰上,只剩下他與大師姐了,可是大師姐差一點也走了。
向來聽話懂事的林硯第一次反抗宗門,偷偷救下蕭雪雎,帶著她亡命天涯,他想,如果上天能夠聽到他的聲音,他什麼也不要了,只求可以留下她。
「我總算找到你了,師姐,」林硯緊緊抱住蕭雪雎,哽咽道,「嚇死我了。」
他的眼淚落了下來,映著琉璃燈光,比得過這世間所有的珍寶。
他怕自己再也找不到師姐了,怕長陵峰最後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昏迷的那段時間,他做了很多的夢,夢裡他抱著蕭雪雎冰冷的屍身,走在白茫茫的雪原上,他茫然四顧,卻再也找不到回長陵峰的路。
若大師姐也不在了,即便還能回到長陵峰,又如何呢?
「我帶你走吧,師姐。」林硯說,他知道從幽冥宮帶出蕭雪雎可能很難,但他想試一試,他不能把師姐留在這個地方。
那些魔族對她恨之入骨,眼下她過得尚可,可誰也不能保證那魔君能一直這樣待她,不將她送與旁人。
林硯本以為蕭雪雎會直接答應自己,卻見她搖頭:「等一等。」
還等什麼?再等下去該有魔族發現他們了。
林硯緊皺眉頭道:「師姐,你不想跟我走嗎?」
「我還有件事。」蕭雪雎說。
琉璃燈轉,薄紗輕搖,林硯問她:「你還要做什麼?我替你做。」
蕭雪雎卻是沒有開口。
林硯抓住她的手,苦求她說:「跟我走吧,師姐,再不走來不及了。」
「現在已經來不及了,」沈望春冰冷的聲音從殿外傳來,仿佛夾雜了無數冷冽的冰凌,他踏進自己的寢宮,視線在林硯握住蕭雪雎的手上停頓了一瞬,而後冷笑道,「想帶她走,你經過本座的允許了嗎?」
林硯受驚聞聲回頭,見是沈望春,雖不知他的意圖,仍極有禮貌道:「多謝閣下救了我師姐,閣下大恩,日後我——」
「等一下,」沈望春打斷他的話,「本座再說一次,本座沒有救她。」
林硯只能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他乾巴巴問:「那你為何帶我師姐走?」
沈望春咧著嘴角,滿懷惡意道:「當然是要折磨她。」
「你——」
「本座怎麼了?」沈望春笑容愈發燦爛,琉璃燈冷白的光落在他的左邊臉上,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危險,他向林硯一步步走去,「本座辛辛苦苦把蕭雪雎帶回幽冥宮,難不成你以為是為了給她治病療傷,等著她來日再封印本座一次?」
蕭雪雎抬起頭,看向沈望春。
林硯同樣死死瞪著沈望春,沈望春涼涼地回望著他。
寢宮沉寂下來,如同一灣死水,悄無聲息。
「我確實要回一趟青霄宗。」蕭雪雎突然開口,打破這一室的平靜。
正在對峙的兩人齊齊轉過頭來看向她。
蕭雪雎道:「青霄宗有先師的遺物,我要取出來。」
沈望春有些怔忡,她既然要走,剛才為什麼沒有同林硯離開?
「你剛才說,你還有事要做?是什麼事?」他問。
「見你一面。」蕭雪雎說。
「見本座一面?」沈望春嗤嗤笑起來,譏諷道,「真是好笑,你以為見了本座,本座就會放你走?」
「不會嗎?」蕭雪雎平靜地問。
琉璃燈內的火焰不停地跳躍著,那些影子無聲無息地掠過他的眉間,沈望春沉默,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許久後,他對蕭雪雎說:「蕭雪雎,你可知你現在是本座的人?」
「我知道。」蕭雪雎道。
「你的丹田還沒有完全恢復。」
「我知道。」
「你沒有任何修為,動用不了靈力。」
「我知道。」
沈望春沉默下來,良久後,他對她問出最後一個問題:「你一定要去?」
蕭雪雎點頭。
「好吧。」沈望春話音落下,他手中不知捏了一粒什麼東西,趁著蕭雪雎沒反應過來,迅速將之塞進她的口中。
收了手,他不自在地搓了搓手指,剛才給蕭雪雎餵藥的時候沒注意碰到了她的嘴唇。
林硯在一旁怒道:「你給我師姐吃了什麼!」
「噬心蠱,」沈望春悠悠說道,他盯住蕭雪雎的那雙漂亮的眼睛,對她道,「蕭雪雎,本座只給你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後,你若是沒有回來從本座這裡拿到解藥,你體內的噬心蠱便會發作,到時萬蟲噬心,五臟化為膿水,痛上個三天三夜,最後七竅流血而死。」
蕭雪雎點了點頭,應道:「我記下了。」
第17章
「記下就好,」沈望春垂下眸,在寬大的袖子裡摸索了一會兒,找出一隻小小的靈物袋,系在蕭雪雎的腰間,而後收了手,對她道,「行了,你們走吧。」
林硯茫然不解地看著沈望春,這麼輕易就放他們離開了?那剛才他還說要折磨師姐的?
不過想到他給師姐吃了那勞什子的噬心蠱,好像又能說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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