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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嫏嬛認得前代危宿和奎宿,說得出他們的名字,還說……」奎木狼徹底收起了雀躍好動的脾性,一臉肅穆地坐到了眾人之中,「說我們所有人的先代,都在二十多年前死在了這裡。」
「這裡?鹿獅樓?」張月鹿驚訝得幾近失聲。
畢月烏道:「可前代的家人……」
奎木狼繼續解釋道:「家眷中沒有一人親眼看到他們是怎麼死的,都是聽信了參水猿的一面之詞。我跟你們一樣,根本無法相信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溫嫏嬛居然還能準確說出前代危、奎二宿致命傷的位置——這種事我以為只有當家、我和他們家人才知道。如此一來,不得不信……」
星日馬愁眉緊鎖,道:「這、這口說無憑,又沒有實質的證……」
「我有證據。」心月狐打斷了他,隨即掏出一個月牙手鐲,「這是前代心月狐的心愛之物。你們不信,日後可隨我找她家人對證。當家與參宿曾跟他們說,前代心宿不幸墜崖,摔得粉身碎骨,因此二十多年來都沒能找回她的屍骸。而我不但在鹿獅樓後的樹林裡挖到了心宿完整的骸骨,還找到了這個近乎完好無損的手鐲。試問摔下懸崖、跌得粉碎的人,屍體為什麼會埋在地通關?手鐲為何又會連一絲劃痕都沒有?」
危月燕忙問:「你說得在理,只是為何我們的前代都能送回家下葬,前代心宿卻曝屍荒野?」
「因為慘案發生時,她抱著我躲了起來。」
眾人瞬間沉默,回頭望向一鳴驚人的陸子都。
「鹿獅樓是我爹娘的產業,他們也在慘案中身死。當年心宿抱著我,一路逃到頂層的柜子里躲了起來。她最後因傷勢太重斷氣,卻保住了我的性命,讓我可以為師父所救……」
那是陸子都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完整地講述自己的身世。
「爹娘與心宿的遺體到現在還葬在樹林裡,你們不信可以去看看!我們說的都是真的!」
心宿疾步上前,一把抱住了陸子都。
「沒事,你慢慢說。我們相信你。」她緊緊擁著陸子都,雖然她知道,這個懷抱的暖意遠不及楊浦君的體溫。
陸子都抱著她,放聲大哭。
打過多次照面、卻從未單獨說過一句話的兩個人,因為楊浦君這個共同的羈絆,在彼此的懷裡找到了家人般的安慰。
心月狐溫柔地撫著子都的後腦,道:「終於能仔細看看你,真是太好了。她一定很高興,高興看到自己當年救下的孩子長得這麼高大標緻。」
「可我連她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沒事、沒事,她家裡還有她的畫像,以後我帶你去看她,好不好?」心月狐像哄小孩一樣托起子都的面龐,擦去他面上的淚水,「別傷心。你能好好活著,就說明她的犧牲沒有白費。」
另一頭,危宿和奎宿繼續方才的陳述。
「參宿之所以會跟同生會合流,就是因為同生會也參與了當年的慘案!還有紀尤尊!」奎宿越說越氣,「現在你們明白,無度門為何一門心思要先幹掉紀尤尊了吧?」
星宿們頓時議論紛紛。來到這個份上,就算心中仍有疑慮,也無法提出合理的反駁。畢竟,就算大家不能完全確認自己的前代死在二十多年前的慘案中,心宿、危宿和奎宿三人手上證據確鑿,說明至少有三個人毫無疑問是死在鹿獅樓的——參水猿說了至少三次謊,這已經非常嚴重了。
可就算認定了參宿是有罪之人,大家同時又面臨著一個新的問題。
「如果參宿有份害死我們的前代,又殺了虛宿,那當家又是……」
張月鹿這個問了一半的問題,可謂入木三分。
誰都不想去相信姜驥知情不告,甚至根本就是他跟參宿狼狽為奸。可如果姜驥被蒙在鼓裡,參水猿做這麼多事、殺這麼多人又是為了什麼?這裡頭有他自己的什麼好處嗎?
姜驥究竟是喪盡天良,還是愚蠢不堪?
無論是哪一個答案,星宿們都不願去選。
姜芍很想直截了當地回答眾人,可又怕大家一時難以接受,最後適得其反,唯有答道:「此事我們必須跟父親當面對質,不能草草議論……至少參宿做過什麼,我們都清楚了。同生會不日也會到來,屆時我們好好盤問一番,也許就能找到一些答案了。」
這官腔繞的,她自己都不習慣了。
「你來遲了,我已經喝過水了。」嫏嬛嘴上這麼說,卻還是張開手臂接過紀莫邀帶來的補給。「小瑜一晚上睡得可香了,剛剛才醒。」
紀莫邀趴到竹籃邊跟女兒打了個招呼,道:「看來這《第八章》還有寧神助眠的功效。」
「說起這個,那個大鐘……是我們失策了。」嫏嬛眼中不無懊悔,「我們明明上過那個城樓,怎麼就沒發現蹊蹺呢?」
「等會再去看看,便知究竟。今日聽了這鐘聲,我倒是又有了新的疑問。我們一直都認為慘案當日,是紀尤尊是在鹿獅樓用笛子吹奏《亂神志》,從而迷昏在場的星宿。但這一晚下來,只怕一般樂器在地通關內傳播的距離有限。你的琵琶尚且無法跨越土坡與城樓間的距離,笛子的聲音按理不會更強……也就是說,用笛子演奏,必須要儘可能地靠近自己的目標人物。那樣似乎太過冒險,不像是紀尤尊會留給自己的唯一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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