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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莫邀搖頭,「但我行事一向高調,他肯定知道我在驚雀山。」
嫏嬛連連點頭,「這也好解釋。囚禁我父母一事本來跟你毫無瓜葛,卻沒想到我們姐弟會跟你住在同一屋檐下。因此他是想……殺我們滅口?」
「他肯定想過滅口,但那應該不是首要目的,否則你們姐弟早就沒命了。我們要先知道他為什麼要囚禁你父母,才能解釋這其中矛盾。」
紀莫邀想過往深一層去解釋,但他不希望在嫏嬛父女重逢的時刻喧賓奪主。
「說起矛盾……」嫏嬛回頭望了一眼緊閉的柴房,「我覺得父親的話也怪怪的。他說自己因為頑疾纏身,去年秋天從水牢里被送了出來,但半路就乘著雷雨逃到了戒痴寺中……且不說為什麼抓他的人戒備會如此鬆懈,就算真被他一個眼不能視的人跑出來,也沒理由不在附近搜索,怎麼可能漏看了戒痴寺?」
紀莫邀眨了眨眼,「如果你爹說的是實話,那對方也許是故意讓他逃出來的。」
「太奇怪了……」嫏嬛輕咬下唇,「可他現在不肯跟我去驚雀山,該怎麼辦才好呢?我又不方便留在這裡照顧他。」
「如果他在這裡是刻意安排的結果,我們將他帶走,只怕反而更危險。我倒是可以留下來,但我又不能讓你一個人回去。」
嫏嬛道:「他只怕一時還接受不了你。不如讓一姐儘快趕回來,看看有什麼辦法。」
紀莫邀也不再爭執,轉頭就要去找住持,卻又被嫏嬛叫住——
「你不是想知道紀尤尊為何囚禁我爹娘嗎?我跟父親說了這麼久話,難道還會漏了這個問題?」
「啊,對……」紀莫邀停步,「洗耳恭聽。」
(本回待續)
第二十六章 知己淚 故人約(下)
早在十多年前,溫言睿為一位舊日的師長奔喪,第一次來到涓州。靈堂之上,文人墨客濟濟一堂,其中就有楚澄的身影。
那時溫言睿初露鋒芒,也算小有名氣,但見到楚澄時,便立刻自慚形穢了——早就美名在外的楚澄,竟沒有一點架子,一舉一動都是謙謙君子,極為可親。
兩人一見如故。
溫言睿在涓州期間寄宿在楚家,兩人促膝長談至黎明。相見恨晚這種陳詞,已不足以形容他們惺惺相惜的情分。
知音知己不知悲,聚時歡喜別時淚。
溫言睿轉眼就要回家,二人依依惜別。
「澈流兄莫憂,愚弟來日舉家拜會,再與賢兄日夜長談!」
誰知楚澄一把抓住他,道:「賢弟萬萬不可!」
溫言睿一怔,沒出聲。
楚澄望著他,嘴唇微微顫抖,「賢弟,吾命不久矣。」
溫言睿急了,「澈流兄何出此言?」
楚澄苦笑,「是我天真,自以為離開了登河山,便離開了江湖是非之地。如今方知人算不如天算,我永遠也沒辦法與自己的過去一刀兩斷。」他緊緊地握住溫言睿的手,「賢弟,你可記得我老當家是如何離世的?」
「你、你說姜疾明嗎?」溫言睿心中一驚。
楚澄將手一松——「他是善終。你就記住好了。」
溫言睿聽出了弦外之音,「生老病死乃尋常之事,有甚不妥?」
楚澄欲言又止,別過身去,含淚道:「是我不智,本不應向賢弟提及此事,只是郁恨填胸,實在無法抑制。」
溫言睿向前一步,挽著他的肩膀,道:「愚弟才疏學淺,賢兄若是不肯將要事相告,也無可厚非。只是深恩難報,還望能替兄長分憂。」
楚澄皺起眉頭,又握住溫言睿的手,殷切道:「賢弟衷情,楚某心領。只是事關重大,我實在不想將你牽連在內。」
溫言睿毅然道:「楚公但說無妨,我不打算回頭了。」
「你若是孑然一身,那還好說。可你家有妻女,眼看第三個孩子也要出世,我怎忍心讓你冒這個險?」
「可我又怎忍心眼睜睜看著知交赴死?」
楚澄見溫言睿情真意切,把心一橫,道:「也罷!若不是你,我心中苦悶也不知向何人訴說……賢弟請隨我來。」說完便急步繞過長廊,來到書齋之中。
溫言睿快步追上,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楚澄環顧四周,再一把將他拉到角落,低聲道:「賢弟,這事一時說不清楚,愚兄不敢耽誤你的行程,只求你帶上這薄薄的名冊,但千萬不要偷看。」
「這又是何意?」
「我若死了,你再看。」
溫言睿驚恐萬分地從楚澄手中接過一張折好的紙。
「別問我這是什麼,你到時就知。」
「只要能救楚公性命,我就算赴湯蹈火——」
「你救不了我。」楚澄慘笑,「今日別過,他朝再聞楚某姓名,便是死訊。」
溫言睿不知楚澄深意,更不知從何開解,只當他在說些悲涼的胡話。他從涓州回家後思量許久,想再問候楚澄,對方ᴊsɢ卻從不回信。幾年後,楚家滅門的噩耗傳到溫言睿耳中,楚澄的預言化為現實。溫言睿終於翻開手中的名冊,卻只看到一連串的日期與地名。痛失知己,已是心酸,不解名冊深意更令他坐立難安。而溫言睿很快便意識到,厄運不久也會降臨到自己身上。
楚澄最初不敢將名冊交予他手,也許正是有這樣的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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