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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房宿輕嘆,「我們和前代,都對姜家有根深蒂固的崇拜之情。當年有多努力上山,現在就有多努力護主。我最近還跟前代房宿家人通信,說起她的事。原來當年家中長輩不願她投身江湖,還一早為她定下親事。只是她堅持己見,死活不嫁,不僅私下苦練武藝,還瞞著家人偷偷去見老當家姜疾明。老當家對她頗為欣賞,便納入帳下,命為房宿。而她為報姜家知遇之恩,最終奮戰慘死,通體無一處完膚。」
「可那並不是有價值的犧牲,而是計劃周詳的謀害。」
「你信老當家真是被自己親生兒子殺死的嗎?」
「必須要剷除二十七位星宿才能隱瞞的事,恐怕也只有這個了。」
房宿面色慘白,掩面而嘆:「只是……少當家該怎麼受得了?」
「少當家是個頂天立地的豪傑,我不擔心。你我不能事不義之主,只有為少當家沉冤昭雪,方不負當日對姜氏的許諾。哪怕找不到同盟,我也不能變卦。」
「不怕,你還有我呢。」房宿握著心ᴊsɢ月狐的手,柔聲道:「既然知道了軫宿的心思,不如與之共謀,一定能找到更多的同道中人。」
「正有此意。」一吻之後,二人相擁而眠。
姜芍仰望夜空,不禁想起小時與星宿們一同觀星的情景。
秦嶺有峰,可登天河。
記憶中,父親從來沒有陪過自己觀星。不知在父親幼時,祖父有沒有陪過他。
自來了驚雀山後,她最大的感悟,就是人很難在固有的認知之外行事。以前的她,根本無法想像自己離開姜家堡,更不用說公然與父親決裂。但現在的她不但做了,甚至可以想像如果自己為人母親,有什麼樣的行為能逼兒女走上同樣的不歸路。
祖父當年如何對待父親,她無從知曉,但她知道這種至親間的恨意必須在她這裡終結。
「孫望庭,」她問身旁陪酒之人,「你覺得如果我此刻站在父親面前,他會殺了我嗎?」
孫望庭吐吐舌頭,「你知道我最怕回答這種問題了。」
「是啊……作為局外人,如果說會殺,難免要背負離間之嫌;可如果說不會,未免也太過天真了。畢竟我祖父就可能死於親兒之手。父親因此覺得我會對他有同樣的惡意,也不奇怪。雖然你們勸過我多次,可我還是忍不住覺得自己……太窩囊了。」
「一直躲躲藏藏,確實不好受。何況外面還有這麼多關於你的流言蜚語。」
「我不怕閒人口舌,只恨不能早日為虛宿討回公道,警惡懲奸。」
孫望庭忙勸道:「越是心急,就越要聽心宿的話呀。」
心宿當日在棋局之上,曾囑咐道:求少主忍辱負重,待我聚星河之力,還君清白。昭雪之日,再饒心月狐今日死罪。
姜芍不止一次想過,真相大白之後自己應該怎麼辦。
殺了參宿為虛宿償命嗎?如果這樣的話,她是否又應該用父親的性命來祭奠祖父?那樣自己不就也成了弒父之人嗎?
她逼自己不要去想後果。
「龍前輩已經回洛陽了,你們會在山裡留多久?有再去木荷鎮的打算嗎?」她問。
「怕她們三姐弟有危險嗎?」
「如果紀尤尊真是那麼全知全能、心狠手辣的人,肯定不會因為一次撲空而罷休吧?」
孫望庭點頭道:「也是。我明天再跟師父說說。不過阿晟也回了素裝山,我們總不能傾巢而去。」
「我留下來照顧師父吧。」陸子都自告奮勇,「四哥不是還有修葺的工作沒完成嗎?望庭和姜芍也可以過去幫忙。這裡有我就夠了。」
「你確定?留在這裡對著我這個老人家,不會悶嗎?」呂尚休問。
陸子都連連搖頭,「哪裡話?我也沒有什麼特別想做的事,本來就打算一直孝敬師父的。」
呂尚休嘆道:「也罷,子都一人足矣。你們回木荷鎮,人多好辦事,才不會顧此失彼、耽誤良機。不要擔心我們,真要出事了,大不了走為上著。」
孫望庭喃喃道:「師父隨口說出這種話,有夠沒志氣。」
「要你管。」
時隔七年,三姐弟終於能在故居團聚,每一日都在緬懷兒時天真與感慨物是人非中度過。
爹娘若是還在,想必早已孫輩滿堂,在此盡享天倫之樂。
但直覺告訴三姐弟,即便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父母也從未後悔曾經的選擇。他們不會讓自己成為掩埋真相的幫凶,更沒辦法昧著良心繼續過安穩日子。要他們無視他人的苦難,恐怕比讓他們死更難受。
作為兒女,她們只希望能完成父母的遺願,不讓他們白白犧牲。不到為最後一人沉冤之時,她們便無法面對雙親在天之靈。
「你二姐整天搗鼓的那個,是什麼東西?」溫枸櫞問葶藶。
葶藶此時正幫趙晗青舂藥,「她說是模仿大師兄扶搖喝呼掌做的假手。」
「又是那個姓紀的混帳東西。」溫枸櫞嗤之以鼻,「一想到我外甥會長成他那副嘴臉,就覺得很心痛。」
趙晗青打趣道:「一姐這是什麼話?邀哥哥長得又不醜。」
「我知道,我這不是……算了。」溫枸櫞埋頭繼續磨刀,「我就不應該想那個姓紀的。我管他下落死活,最重要是焉知能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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