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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臥溪沒出聲,只是摟著溫枸櫞,一雙深邃的眼睛流出了複雜的情意——仿佛被自己的心聲嚇到,他突然合上眼,沒往下想。
見溫枸櫞冷靜些了,他才再次端詳靈牌上的字:字體工整不錯,可卻總有一種難以名狀的不協調感。
「不論如何,我們找機會再回來就是了。」龍臥溪低聲安慰。
溫枸櫞點點頭,繼續在他胸前大哭不止。
無度門一行逃出姜家堡後,便馬不停蹄地返回驚雀山,未幾來到素裝山地界。
高知命單人匹馬停在路邊,似乎已等候多時。
紀莫邀跳下馬車,「還以為你沒那麼早到。」
高知命將臉轉過來,才算是用左眼看到了其餘人,「你在信里說得煞有其事,我當然不敢怠慢。」
紀莫邀壞笑道:「別用這種敷衍的語氣,就不怕我不告訴你,我們在登河山見到了什麼嗎?」
高知命沒好氣地瞪著他,道:「你都將我使喚到這裡來了,難道還會一句不留就絕塵而去嗎?何況叫上我還能有什麼事,無非是和小安或者師姐有關吧?」
「瞞不過你。」紀莫邀扭頭望了一眼停在不遠處的馬車,「說來話長,祝臨雕的女兒現在跟我們一起,不能讓她知道太多。總之我見過小安了,四肢俱全,你可以放心。」
高知命舒了一口氣,又問:「那他可有什麼打算?」
「讓人頭疼的就是這個了——他和老四為了逼姜驥說出師姐的去向,綁架了姜芍。」
高知命額頭一緊,道:「他們這是……姜芍豈是等閒之輩能夠綁架的?然後呢?」
「老四將姜芍帶走,至今不知所蹤。而小安則繼續留在姜家堡,等待姜驥的回覆。」
「小安一個人在登河山?就不怕二十八星宿將他剝皮拆骨嗎?」
紀莫邀冷笑,「你別忘了我們在說的人是安玉唯。只要能引出師姐的消息,刀山火海他都敢去。何況姜驥不知姜芍的下落,斷然不敢輕舉妄動。說到這裡,你就欠我人情了——姜驥至今只知道老四有份參與,但不曉得另一個共犯是你們的人。」
高知命苦笑,「謝謝你們掩護小安,我先替他陪個不是。」
「不要你道歉。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是來要你難堪的。只是往後可要多個心眼,這次開罪了姜家,日後手尾可就長了。」
「可老四會將姜芍藏在哪裡呢?他沒多久就該回山了吧?」
紀莫邀直視遠方,輕聲道:「我所顧慮的正是這個。不瞞你說,一路走來,我都覺得腳後跟有人。姜驥雖是個窩囊種,但麾下的二十八星宿個個心高氣傲、武藝超群,絕非一般賣命之徒可比。當日離開時,我見他們面上多有不忿,只怕是瞞著姜驥在私自行動。」
高知命深深吸了一口氣,囑咐道:「你在明,彼在暗,當今之計就是佯裝不知,切莫打草驚蛇。他們若真的上門問罪,我們在素裝山也隨時候命。你一紙飛書,我們鞍前馬後,在所不辭。」
紀莫邀拍拍高知命的肩頭,「有心了,知命。」
高知命淺淺一笑,「有時間再聚,小郎君。」
下山時,溫枸櫞一直挽著龍臥溪的手臂,腦袋無力地倚在他肩上。遠遠看來,倒真像是一個父親帶著病重的女兒去求醫。走了一陣,她的腳又有些痛,便問:「可以背我走一程嗎?」
龍臥溪沒有猶豫,「希望你不要介意ᴊsɢ我這副嶙峋的老骨頭。」
溫枸櫞將頭枕在龍臥溪沒有一絲贅肉的背上,兩臂繞過他的脖子。「聽過楚澈流這個名字嗎?」她突然發問。
龍臥溪眨了眨眼,「聽過,不過他死了少說也有十年了。」
「我知道他死了,就是想問問他是個什麼人。」
「他本名楚澄,表字澈流。如果沒記錯,他是姜驥的書童,而立之年才離開姜家堡,之後去了涓州娶妻。聽聞他在那裡開館教書,深受鄉里敬愛。」
溫枸櫞警覺地抬起頭來,「那他是怎麼死的?」
「滅門。」龍臥溪淡淡地答道,「這起血案當年轟動一時,但一直都沒有找到兇手。有人說是因家人不和釀成的慘案,但我從不相信這種鬼話。以楚澄的風骨,倒更像是被仇家滅口。為什麼突然問起他?」
「洞裡除了娘親的靈牌,還有另一個寫著『摯友楚公澈流之靈位』,興許也是我爹立的。」
「你爹沒跟你提過楚澄這個人?」
溫枸櫞搖搖頭,「我爹娘書友滿天下,哪裡留意得了這麼多?楚澄若是知名之士,我爹會結交他也不奇怪吧?但既然他早在十年前已經殞命,而爹娘最早也只可能在六年前來到水牢。時隔四年,父親又為何要特地為楚澄立下靈位?還有啊,我在洞裡頭碰到的那個女人,雖然兇巴巴的,可似乎是想幫我。若不是她執意趕我離開,我恐怕已經死在那怪物手下了。」
龍臥溪認真地吞下了所有的問題,卻無法回答任何一個,「等你恢復過來了,我們可以再回——」
「放我下來!」溫枸櫞突然開始用力拍打龍臥溪的肩膀,「快!」
龍臥溪不敢怠慢,將溫枸櫞從背上卸下,但還未來得及開口問及緣由,就順著對方所指的方向望見一個身披藕色紗衣的人倒在路邊。
溫枸櫞忍不住急步上前,卻被龍臥溪一把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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