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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臥溪望著她熱切的雙眼,深深呼吸,答道:「就在這一天,如何?」他隨即將翻開的黃曆遞到溫枸櫞手中。
「上元節?」
「沒錯,祝臨雕每年都會在家中設賞燈大會,大宴親朋,家裡熱鬧得很。到時,我們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這稀世珍寶袋入囊中!」
「你磨蹭了這麼久,就是為了撞上他家裡人最多的日子?」
「那當然了!」龍臥溪眼裡冒光,「我可不滿足於只有寥寥幾人做觀眾。要偷,就在一屋的親朋戚友面前偷,在滿園的武林高手眼皮底下偷……夠不夠刺激?反正我已經熱血沸騰了。」
嫏嬛與葶藶在驚雀山的第一個新年,在投壺中度過。
那時門外弟子都已回家過年,剩下一老五小在天寒地凍中自在度日。
孫望庭在正廳鋪開地毯,反覆確認邊邊角角都已完全按平,方肯罷休。「上次就是因為中間拱了一點起來,壺口一歪,我就輸給師父了……明明可以連勝的。」
陸子都笑道:「那讓你不要鋪地毯這麼多此一舉,你怎麼又不許?」
「嘖,這你就不懂了。鋪開地毯,就能看到哪裡是在遊戲,哪裡又是看客的坐席。照你的意思,下棋也可以直接在地上畫格子下啊。但那種感覺,怎麼能跟在棋盤上下相比呢?我這些日子可有認認真真地練功,絕不能在遊戲上敷衍苟且!」
兩姐弟來到廳里時,一切已經準備停當,就準備開局了。
「咦,師父不來玩嗎?」葶藶問。
陸子都答道:「我剛去叫了,好像還沒醒。」
嫏嬛又問:「不叫上你們大師兄嗎?」
孫望庭連連搖頭,「不行,投壺是絕對不能參大師兄玩的。大師兄一來,這遊戲就沒意思了。」
陸子都在一旁補充道:「大師兄若是來了,我們根本毫無勝算。」
「這麼神奇……」葶藶話都還沒說完,一回頭就見紀莫邀迎面走來,當場嚇了一個激靈。
紀莫邀倒是不咸不淡地問了一句:「喊我來司射,是能夠開局了嗎?」
四人於是抽籤定下順序,只余紀莫邀在一旁記分。投箭的精神亢奮,觀戰的靜飲茶湯,聲殺天王吶喊助陣,披毫地藏奔走拾箭,愜意又快活。
在木荷鎮時,三姐弟常見父母與賓客投壺為樂,但因年幼而未曾同游。嫏嬛試過仿造一套小的器具給姐弟幾個用,後來又因為有了別的興致而不了了之。
「漂亮!」
葶藶投中決勝一箭,眾人拍手叫好。
「只是運氣好而已……」葶藶從毯子上退下來,回到嫏嬛身邊,又感慨道:「如果一姐在就好了,還有你置辦的那一套壺與箭,後來是不是燒掉了?」
嫏嬛心頭一顫,「是燒了,不過我那時沒做完就半途而廢,不想你還記得……」
葶藶嘆息道:「也不知一姐在執拗什麼……既然知道我們在這裡,見一面就有那麼難嗎?」
嫏嬛溫柔地揉了揉弟弟的後腦,「沒事,她平安無事就好,我也算放下心頭大石。」
「就是。」孫望庭聽到兩人議論,安慰道,「起碼知道她還念著你們……」弦外之音昭然若揭。
「望庭哥……」
「其實我也沒有多想他。」孫望庭索性將箭丟在一旁,一屁股坐到毯子上,「我最初聽說有人夜裡來偷東西,雖然說出來難為情,但多少有些希望是我哥……起碼知道個下落吧?但師伯的壽宴上來了那麼多人,都不曾提及他的去向,就連一點捕風捉影的消息都沒有,恐怕一時半會還真的找不到。」
陸子都道:「遲早會找到的,別擔心。」
姐弟倆上前坐在孫望庭身側。嫏嬛問:「你若不想答也罷,只是他對你如此刻薄,你為何還……」
孫望庭大笑著將兩臂折在腦後,「無妨、無妨。我知道你們在好奇什麼,我也問過自己,這樣下去到底值不值得。但無論如何,他是我親哥哥這件事,不由得我去挑剔選擇。」
究竟孫望庭與親兄有何羈絆,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第八章 書傳情 身留恨(上)
孫遲行十六歲時,因家中矛盾,鼓動父親孫鳧休妻,最終將親生母親蔣千風趕出家門。那時蔣千風已有身孕,最終以棄婦的身份生下了孫望庭。孫鳧父子聽說此事,一口咬定孫望庭是與他人所生的野種,發誓與蔣千風老死不相往來。
蔣千風性情剛烈,並未理會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否則當初也不會毫不猶豫地一走了之。她於是憑一己之力將孫望庭撫養長大,也會偶爾提起那素未謀面的父兄。她沒有輕易原諒至親的背叛,只是終究很難真心去仇恨他們,尤其是自己親手養育的長子。她更不願幼小的孫望庭背負恨意成長,從而錯過了本屬於自己的人生。因而在孫望庭心裡,他們只是兩個鬼迷心竅的不幸人。
寡母生活拮据,孫望庭自幼便會在街頭販貨賣藝,幫補家計。積年累月,他的技藝日漸嫻熟,兩條比常人修長的手臂舞弄器物格外靈活,雜耍變戲都不在話下。而第一次見到親兄孫遲行,就在他尋常出沒的街上。
孫望庭永遠不會忘記那一日。
他遠遠聽到有人談論無度門的弟子來到鎮上,便好奇兄長是否在列。未幾,就見孫遲行騎著高頭大馬,威風凜凜地帶著幾個步行的師弟從街上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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