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嫏嬛提醒道:「如果死的都是星宿,那就應該寫『二十八星宿』吧?用『二十八人』這種反常的稱呼……」
龍臥溪捏姜芍的肩頭捏得更緊了,「姜芍,你的祖父是在你出生一年前過世的吧?」
姜芍點了點頭,立刻又嚇得從他手中掙脫出來,「你不是說連我祖父也——」
「二十七位星宿,加上姜疾明,正好二十八人。老當家身體一向康健,從未稱病在床,卻在那一年無端暴死。如果真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我不會覺得意外。」
「可你這無憑無據——」
龍臥溪正色道:「我說過了,如果你事後怪罪我們,我絕對不會逃避。但萬一不幸言中,參水猿明知二十七位手足與老當家死於非命,多年來卻緘口不提,那他勢必心懷不軌。虛宿一旦跟他提起你出生之事,參水猿恐怕要對她不利,到時悔之晚矣!快去啊!」
姜芍心亂如麻,可龍臥溪言之鑿鑿,她不能再猶豫,只有匆忙換好衣鞋,咬牙出奔。
紀莫邀將信放下,小聲道:「如今知道這密信的分量,反而有些慶幸上一次無功而返了。今天正好將來龍去脈連在一起,也是機緣。」他說著就站了起來,「我去叫望庭他們收拾一下,明早城門一開,我們就離開塗州。」
冷婚房中,百子帳內,溫葶藶和趙晗青背靠背躺著,雙雙無眠。
「小青啊,我現在覺得,你和小紅都不必與我廝守,真是萬幸。」
趙晗青冷笑,「我們萬幸還是你萬幸?」
「當然是你們了。」葶藶苦笑,「你看我這種人,懦弱無能、優柔寡斷……剛才小紅走上來時,我連扶她的勇氣都沒有,只會一味畏縮。像我這麼沒擔當的人,誰嫁給我誰倒霉。」
趙晗青轉過身來,輕輕捅了一下他的背脊,「別這樣說自己。」
葶藶打了個冷戰,也轉身對著她,問:「你不覺得我很沒用嗎?」
「一個甘願犧牲自己的名聲來為我爭取自由的人,怎麼會一無是處,又怎麼會沒有擔當呢?你若是欺騙祝蘊紅感情,那才是真的罪無可赦。但你也沒這麼做,就不要再自責了。」
「道理我也明白,可心裡還是覺得很內疚啊。你是沒看見小紅的樣子,憔悴得一點都不像她自己了。這麼開朗的人變成這樣,我也很心痛,可就是不知道能怎麼幫她。」
正說著,就見溫枸櫞走到帳前,問:「新郎新婦,還沒睡吧?」
葶藶立刻鑽出來,問:「大家都回來了嗎?」
「說來話長。」溫枸櫞說著就從懷裡掏出一雙紅布鞋,遞給趙晗青,「這是你要的鞋子。」
「謝謝枸櫞姐姐。」
「你大師兄發話了,情況有變,我們不宜在此久留。明日一早就回驚雀山,知道了嗎?」
在祝家分別之際,虛日鼠曾將投宿之地相告。幸虧如此,不然姜芍也真不知該從何尋起。
但龍臥溪說的是真的嗎?
姜芍每念及此,便如芒在背。
細想一番,參宿看起來確實比較老成。但他與其餘星宿向來相處融洽,自己亦從未發覺他年紀偏大。何況,有些人本來就面相老成,不是嗎?
關於祖父之死的推斷,更像是一派胡言——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半百離開人世,又何其尋常?哪有這麼多陰謀詭計?而且祖父是何等人物,怎麼可能輕易被人謀害?
那所謂的上一輩二十七位星宿,自己更是聞所未聞,說什麼死於非命、不知所蹤,簡直匪夷所思。
但名冊里的那些人是誰?
密信里到底說的是怎麼一回事呢?
暗格里的地圖又是什麼意思?
如果這真的都是痴人說夢,參水猿其實與所有星宿同輩,那為什麼又會先虛宿兩年出現在登河山,還見證了自己降生呢?
難道——
耳邊並沒有人對她說話,可姜芍卻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
父親的懷疑已令ᴊsɢ她萬分委屈,如今她所認識的世界,又一次在眼前顛覆。
那一刻,她甚至覺得,見到虛宿後,不如乾脆跟她回家算了。與其在外頭被這些瘋言瘋語困擾,不如回家乖乖和父親相處……
她為自己生出這般怯懦的想法感到可悲,但逃避的欲望卻是真實的。
雖知這樣想不對,平日的自己也一定會鄙視這種行為,但姜芍真的怕面對虛宿時,所有的意志力都會被內心最脆弱的那一部分反噬。
見到虛宿的那一刻……
虛宿……
進門的那個瞬間,剛才所有的猜測、憤恨與掙扎都消失了。
姜芍撲進屋,抱起躺在血泊之中的虛日鼠,卻喊不出她的名字。
是誰會對虛宿下此毒手?
還有誰?
門外傳來腳步聲,姜芍立刻放下虛日鼠,奪窗而出。
門開了。
「少當家——」
一隻手抓住了她沾血的虎紋靴。
姜芍奮力掙脫。
靴子從自己的左腳鬆脫。
姜芍心頭一沉,但身子已經迫不及待地飛了出去——並非是不敢與對方一戰,而是看到了他背後聚過來的無辜人等。
如果在客店中動武,勢必會傷及無辜,甚至鬧出人命。姜芍太清楚自己的力量,引蛇出洞實為無奈之舉。
然而,沒有人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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