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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晟咬著牙,走到高知命靈前,抱住棺木,哽咽道:「師兄,我沒用……」隨即放聲大哭。
多年來,從未有人見歐陽晟如此流露真情。仿佛長久的木訥,都是為了這一刻爆發在積聚力量。
嫏嬛哭著追問:「姑姑,鐵證如山,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杜仙儀回過頭來,唇上已經沒了血色,「你們真的不肯信我……」
「你如果要我們信你,至少也該有段狡辯,就算是杜撰的苦衷也行吧?為何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何況除了你,還有誰能如此深謀遠慮,步步機關算盡,讓我們到最後都找不到確鑿證據,只能憑藉一姐驚惶之中的記憶,來證明你在撒謊?」
「不,嫏嬛——」
「不要再妄想能打動我了!」嫏嬛喝道,「你以為我不心痛嗎?你以為葶藶不心痛嗎?」她喘了一口氣,又道:「你到底為什麼會去水牢?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爹娘關在那裡?你去的時候,他還在不在水牢?你又為什麼要將三位先生滅口?他們知道你什麼秘密?你到底有多少事沒有告訴我們?你為什麼非殺了知命不可?」
「我知道為什麼。」久未出聲的紀莫邀,替杜仙儀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
眾人朝紀莫邀望去,見他依然立在原地,氣定神閒,並不曾因為眼前悲愴的局面而動搖半分。他背光站在高知命靈柩旁,手執長兵,彷如索命的黑面鬼神。
「知命死前,跟我說了四個字。那是他最後的願望,也是他將自己暴露的原因。他跟我說……」他轉過身去,好讓眼界裡不再有殺害摯友的兇手。
「放過他們。」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一章 死別易 生離難(上)
「酒杯是知命從蓮池裡撈出來的,證明商佐死時有人與她同席。但這裡能讓商佐冷靜坐下的人,只有原本就認識她的師姐你而已……因此,知命馬上就知道你是兇手。無奈他放不下同門之情,又怕我若得知真相,會對你們不利。他私下約你見面,妄圖能勸你浪子回頭,也指望我們能看在他份上放你一馬。」紀莫邀淡然道出一切,聽不出憤怒或哀傷,「他一心想要保住你們的性命,你卻……」他回過身來,俯視杜仙儀與安玉唯。「如果我沒猜錯,孫遲行應該也沒有走遠,如今想必正在某處等你的指令吧?」他跳下靈柩,顯得有些泄氣,「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杜仙儀木訥地望著他,「你這是要替知命報仇嗎?」她握住安玉唯的手,但目光仍停留在紀莫邀身上,「你要我一命償一命嗎?」
紀莫邀眨了眨眼,長嘆一聲,道:「如果你死能讓知命奇蹟般活過來的話,我早就要了你的命了。」他轉向嫏嬛,「我要說的都說完了,焉知。」話畢,他穿過大堂,立在正廳台階之上,背對著眾人,沒再作聲。
嫏嬛微微點頭,輕輕扶起葶藶,行至杜仙儀跟前,「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姑姑。」
杜仙儀鬆開安玉唯的手,攥住嫏嬛的裙角,「嫏嬛,你、你真的寧願信紀尤尊的兒子,也不願信我嗎?」
「你在說什麼……」嫏嬛愴然打斷她的話,「就算沒有紀莫邀,我也足以斷定你就是真兇。你到現在都沒有一段合理的辯詞,甚至連謊言都懶得編,我除了更加堅信你有罪之外,還有什麼選擇?」
「不,我不是說這個……」杜仙儀繼而抱住嫏嬛的小腿,「姑姑只想你和葶藶知道,無論姑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都是為了你們——我從沒想過要害你們!就算之前確實有所隱瞞,但請一定相信姑姑,我真的只想你們好——」
「那你為什麼要殺這麼多人?這不是我們的選擇,更談不上為我們好。」
「你們還小,我就算解釋,你們也不會明白。」
「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嫏嬛從杜仙儀臂間掙脫開來,倚在高知命棺前,「無論你有什麼理由,知命也是無辜的。沒有任何藉口,能讓他的死變得情有可原,還請你不要左右其詞。」
「你聽我說!」杜仙儀急了,一手抓住嫏嬛的鞋子,「我、我若有過半點害你之心,當年就不會將你們姐弟從熊熊烈火里救出來!我本來還想帶上你們姐姐,可惜她已被賊人擄走。但我真的有拼了命去保護你們兩個!若我有半點虛情假意,就讓我永墮地獄、不得超生!」
嫏嬛無奈搖頭,「事到如今,你覺得除了地獄之外,還有別的地方肯收留你嗎?」眼淚再一次從她眼中墜落,「姑姑,你養育了我和葶藶六年,情比至親,深恩難報。你將我們送出琪花林後,我們日夜思念,望穿秋水也盼你能平安回來。可你好不容易回來時,竟親手斷送了這麼多無辜的性命,你可知我們有多心痛嗎?你為何不能告訴我為什麼?難道我們不配知道答案嗎?紀莫邀他們不配知道答案嗎?姑姑,若非發自內心地敬愛你這個師姐,如果不是把你當成骨肉至親,他們憑什麼要收留照顧我們姐弟倆?你又憑什麼要這樣傷害他們?」
「嫏嬛,」杜仙儀站起身,伸手要去捧住嫏嬛的臉,卻被她一手推開,「我自知罪孽深重,更沒面目見你父母……但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們。如果你願意接受我這個解釋,就算要我血債血償,我也沒有半點遺憾。」
一直跪在後方的葶藶終於出聲了——「姑姑,難道說……是你出賣了溫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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