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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他將葉蘆芝交到逢香懷裡,起身往外走,留女孩盡情嚎哭。
假如葉蘆芝沒有將自己迷暈,她一定不會……
是,如果自己醒著,勢必會與同生會有一番惡戰,說不定會將這華麗的宅院打得千瘡百孔、面目全非。但至少葉蘆芝還在,還有將這個地方恢復原貌的機會。
她怎麼就這麼傻呢?
鍾究圖已經不在乎的東西,真的值得她犧牲性命去保全嗎?還是說,她作為一家之主,不肯將保家護院的重擔假手外人?一生不拘小節的人,為什麼又在這個時候重起虛名來了?明明除了她,根本就不會有別人在意。
士為知己者死,這是葉蘆芝的決意。但紀莫邀不認為她只有被人謀殺才能達到目的。
他想不明白,葉蘆芝一開始為什麼要將逢香和自己分開關押,卻又在邢至端來了之後,把逢香送到自己所在的房裡。
紀莫邀立在雪地里,久久無法冷靜。
「紀公子……」逢香終於哭完,來到了他身邊,「你知道是誰殺了娘子嗎ᴊsɢ?」
紀莫邀望著她,沒出聲。
逢香幽幽道:「我沒看到,但我覺得應該是那個邢護衛。」
「為什麼?」
「你走後,我實在放心不下娘子,又見外人都已散去,一時心急,才沒聽你的話,偷偷跑了出來。我一路來到這裡,老遠就見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凶神惡煞地往臥房而去,一路還喊著邢護衛的名字。他來到房前,一腳踢開門,然後邢護衛就出來跟他說了一會話。再後來,他們就離開了。我躲在一角偷看,聽不清他們講什麼,可那個大漢來去匆匆,幾乎沒在屋裡逗留,所以娘子一定不是他殺的。」
紀莫邀點頭,「有道理。」
可邢至端為什麼要殺阿芝呢?難道是因為繆泰愚突然出現?為了不讓繆泰愚抓到把柄,因此痛下殺手?素聞邢至端心術不正、自私自利,只是想不到他竟然會是如此心狠手辣之徒。
紀莫邀踩著交錯的腳印一路往屋外走,似乎想通了什麼。
葉蘆芝第一次去開門時,無法知曉門外站著的是邢至端還是繆泰愚。她了解這兩個人脾性的差異,便同時做了兩手準備。
將逢香關在另一個房間,是為了不讓她過早喚醒自己。
見到來人是邢至端之後,鑑於對方是自己舊日相好,葉蘆芝判斷自己能以色誘敵,便說服那姓邢的收了好處,草草離去。在這時,她雖不能讓紀莫邀醒來攪局,但也害怕逢香會被同生會的弟子欺負。為防萬一,這才將兩人關到一起,同時提醒逢香不要作聲。
而假如來的人是繆泰愚,色誘就行不通了。繆泰愚一定會帶人硬闖,那時葉蘆芝將別無選擇,只能將紀莫邀叫醒,與同生會正面對抗。一旦開戰,難免傷及無辜,因此逢香要在另一個房間裡才更安全。
兩個都不是完美的計劃,但都是葉蘆芝在千鈞一髮之際能考慮到最周全的安排。
當然,也許她還有更高一層的部署,只是自己未能參透罷了。
一間宅院、一個愛奴、一位摯友,她通通無法取捨。
最終三者皆得以保全,而她卻死於非命。
不,他不應該質疑葉蘆芝的折中與妥協。
假如邢至端沒有因為繆泰愚的突然出現而起殺心,那這就是一個兵不血刃、十全十美的計劃。
所以問題不在於她的布局是否無懈可擊,而在於邢至端根本就是一個敗類。
「逢香,」紀莫邀與女孩回到房裡,一同將葉蘆芝的遺體安放好,「你家娘子做的這一切,是為了保護你。」
逢香再次放聲大哭,「娘子真是分不清輕重……我不過一個賤婢,哪裡配得起她這般費心勞力?現在娘子不在了,我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別這樣說,她會生氣的。」紀莫邀起身,「你在她心目中,從來就不是一個奴婢。她已遭毒手,你就更不能輕慢了自己的性命。你若有什麼不測,你家娘子不就白死了?更何況……」他的聲音弱了下去。
逢香抬眼,問:「更何況什麼?」
紀莫邀冷笑道:「你若也死了,就沒人見證我為她報仇了。」
繆泰愚與邢至端並駕齊驅,跟在一眾弟子後面,緩緩往洛陽城東而去。
「邢護衛,你說我們該不該將那女人的屍首收了,送回去給師父呢?」
「死就死了,還收屍回去給師父添堵嗎?何況她早就不是祝家人了,拿回去也說不通啊。」
兩人聊著虛情假意的家常,仿佛今早只是在鍾家門前路過,更談不上出過什麼人命。
「鍾究圖也銷聲匿跡好久了。」邢至端喃喃道,「一時間恐怕也傳不到他那裡。」
「傳到了又如何?他還能到塗州喊冤不成?」
邢至端笑道:「也是。他跟那女人又不是夫妻,不清不楚的,說出來只讓人笑話。」
繆泰愚見邢至端不著邊際地自言自語,猜他因動手殺人而心有餘悸,這才要一直說話來轉移注意力,心中不禁嘲笑對方是個無膽匪類,竟會為這種小事後怕。
邢至端在馬上頻頻回頭。
「怎麼,邢護衛還怕那女人的鬼魂追上來不成?」
「別亂講……」邢至端拉緊了外衣,「我總覺得有一股寒意湧來。」
「大冬天的,自然寒冷,你又想到哪裡去了?要不我叫哪個小輩把外衣讓給你?小伙子們血氣方剛,不用穿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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