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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公待我不薄,真是美不勝收。」
「紀兄有所不知,若是到了雨季里,煙雨星湖,朦朦朧朧,也別有一番味道啊。」
小舟緩緩靠岸。
甫一下船,梁果正便興致勃勃地拉著紀尤尊去登天柱岩,「登高望遠,可俯瞰全城!」
紀尤尊一心奉陪到底——此次造訪畢竟借宿在梁家,若連這點面子也不給,就頗不地道了。
兩人一路攀登,未幾來到半山腰的文昌宮。
梁果正一踏入門,便叫道:「紫硯!」
一位撐傘的年輕女子回過頭來,淡然應道:「兄長,你們來了。」
紀尤尊半帶驚奇地問:「我怎不知令妹早我們一步來到這裡?」
梁果正笑得合不攏嘴,「我還道紫硯今日一早出門做甚,原來是和我們斗快呢。」
梁紫硯不答話,只是似笑非笑地抿著嘴。
梁果正也許不知道妹妹在想什麼,但紀尤尊似乎有些明白了。於是他趁梁果正去焚香拜佛的空隙,來到紫硯身邊問:「二娘子是對紀某有什麼誤會嗎?」
梁紫硯冷冷道:「有嗎?」
「若是沒有,二娘子為何總是冷眼以待?」
「我天生就是這副冷眼。你若是不慣,便不要看罷。」
「二娘子難道覺得,紀某是有什麼企圖?」
梁紫硯沒再搭理他,而笑容也逐漸從紀尤尊面上消失。
從天柱岩坐船回去時,紀尤尊一直與梁果正低語不止,而紫硯則獨自坐在船尾。
靠岸時,梁果正走到船尾,對妹妹耳語幾聲,卻立刻遭到一句斬釘截鐵的「不要」。
他發愁了,「紫硯,既然紀公子有如此雅興,你就跟他過兩招,權當交個朋友,也給你兄長我一點面子,有何不好?」他悠悠勸著,順道從袖裡取出巾帕,擦乾剛剛掰過水果的手。
梁紫硯卻依舊不情不願,「兄長難道不知,這身武藝不是用來賣弄的麼?」
「我當然知道,但現在也不是要你賣藝,是不是?紀公子乃我同窗,是曾經與我同游兩都的摯友,也算你半個兄長。和他切磋,怎麼能叫賣弄呢?再說,人家是什麼出身,能看得上你這身技藝,也是我們面上有光啊!」
梁紫硯扭臉,用餘光瞥見那個已經登上碼頭的男人——他此刻正與幾位萍水相逢的僧人相談甚歡。「兄長當真覺得,扶搖喝呼掌會被人看不起麼?」
梁果正聽妹妹語氣牴觸,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畢竟,他沒有修習掌法的資格,自然也無從評判。
不過,他雖因體質不佳而被迫從文,那張讀書人的嘴皮子也不是浪得虛名。「紫硯,我又怎會輕慢了家傳的武藝呢?可只有你我視若至寶,又有何用?別人沒見識過,當然會覺得這不過是窮鄉僻縣的小把戲,你又能怪誰?」他挽住妹妹的手腕,「紀公子也不是外人,遠道而來不容易。就算是為了盡好客之道,你滿足他一個小心愿,又有何不可?」
梁紫硯盯著紀尤尊的背影,眉頭逐漸緊繃。「可我想釣魚……」
但梁果正沒有理會她的話,拉她上了岸。
僧人們陸續登船,紀尤尊恭恭敬敬向他們辭行,隨後一轉身,目光正好與梁紫硯相接。
他微微一笑,然而女子的五官沒有一點動靜。
梁果正見紀尤尊回頭,臉上立刻堆起笑意,一顛一顛地又挪下斜坡,喚道:「來,我們岸上喝酒。」
紀尤尊徐徐向前,一手扶住梁果正的肩膀,仿佛害怕他肥碩的身軀一不小心滾入水中。「果正兄太客氣了,還勞煩令妹相陪,實在過意不去。」
「哪裡話?紫硯又何嘗不是久仰大名!」
紀尤尊依舊笑盈盈地望向梁紫硯,但她竟然別過臉去,看也不看他。「果正兄,」他低頭道,「如果令妹實在……我看比武之事就……」
「別,不要,你、你遷就她小姑娘脾氣做什麼?她就是心高氣傲,不能跟人相處,其實心裡不知道有多想和你一決高下!」話畢,梁果正揪住紀尤尊的衣袖,將他扯上斜坡,帶到梁紫硯跟前,「我看這裡地勢平坦,周圍也無行人,正好能讓你們過過癮,如何?」
紀尤尊行了個禮,「還請二娘子不要留力。」
話音剛落,湖上驚起一群白鷺,引得船上僧人紛紛回頭。只見一圈圈波紋自岸邊湧起,頃刻便完全掩蓋小船劃出的尾紋。
如果不是紀尤尊及時跳到半空,梁紫硯第一掌恐怕已經將他震倒在地。
也許,只有梁果正這種身材,才能保持巍然不動……而這,難道就是扶搖喝呼掌的真正實力?
「看掌!」只見梁紫硯飛身一躍,如無羽之驚鴻,褪麟之游龍,翩飄中似有千鈞之力,迅逸間如入無人之境。
紀尤尊縱是身法了得,也只是剛剛好能躲開這來勢洶洶的一掌。
梁紫硯面不改色,一個急轉,再次襲來。
既然說了要切磋,總是退避似乎也不夠意思……
紀尤尊於是停下腳步,轉身用手肘從側向阻擋。他不敢直接用血肉之軀挨下扶搖喝呼掌——他不敢冒這個險。
誰知梁紫硯輕易便看穿他的手法,頃刻身子一縮,以退為進,不斷地移到紀尤尊剛好夠不著的位置。
說什麼比武,到頭來只是紀尤尊疲於閃避,而梁紫硯距離勝利永遠只有一掌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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