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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夏語冰依舊端坐在席上,木訥地低著頭,脖子上則扎著那條鮮艷的橙色領巾。
白從寬嘴半張著,不知是進是退,「這,啊,那個……師、師兄……」
「夏語炎」一聽對方喊自己,一下跳起來,拔劍指向白從寬道:「好你個白從寬,師父臨終時將寶琴託付於你,而你竟粗心大意、擅離職守。如今壞了師父的心愛之物,我看你怎麼對得起他老人家在天之靈!」
八司也傻了眼,一個個坐著,動也不動。
白從寬慌忙俯身下拜,懺悔道:「是我不對,是我未盡全心,對不起師父的厚望與栽培……我要怎麼做,才能讓師兄息怒呢?」
「夏語炎」掃視四周,問道:「我如今可是在天籟宮?」
「正是!我們正是來託付天籟宮司琴主持續弦之事,剛才還在說呢。」
「好,算你想得明白。那你還會做什麼?」
白從寬有些懵了,「這……我將琴交與司琴,然後便下山耐心等待,直到琴弦修好之日。那時我將親自背負厚禮來謝,一定不負天籟宮恩德,亦不負師父愛琴之心!」
誰知「夏語炎」厲聲大喝:「荒謬!天籟宮美名遠播,願為我等慷慨修琴,乃是劍寨的福分。可你有手有腳,大有用得上的地方,又怎能單單將辛勞留給託付之人?虧你也敢說此琴乃師父心愛之物,那對寶物日夜守護、寸步不離,難道不是應份的嗎?輕易便說什麼到山下安歇、來日再謝的話,實在是不分輕重、有失體統!」
白從寬跪在地上,不敢吱聲。
「師父當年沒少教你待人接物的禮數,你也算是最為勤學好問的一個。沒想到師父離世不足兩年,你便輕慢寶器、敷衍大家,我作為你師兄,實在是顏面無存……」
「夏語炎」話音剛落,白從寬便在劍下高聲懇求道:「求師兄恕罪!從寬再也不敢了!」
八司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雖然依舊是雲裡霧裡,但見狀也附和起來。
「少俠且饒了白公子吧。」
「是,莫要傷了兄弟和氣。」
「修琴小事,本不需要白公子時刻陪同,切莫因此動怒。」
「夏語炎」長嘆一聲,這才將劍收起,道:「念在八司為你求情,又看在師父面上,今日暫且饒過你。」
「多謝師兄不罪之恩!多謝八司為我求情!從寬有愧,從寬不配!」
司鍾急忙又上前進一步,提議道:「白公子,既然你師兄掛心寶琴,你也有贖罪之心,那不如還是不要下山,就在宮中住下便是。我們有乾淨的客房,山裡頭雖是清冷苦悶,但也不失為個修身養性的所在。二位不介意的話,一直住到寶琴修好之日,再走不遲。」
白從寬還不忘謙讓一番,「我們兩個男人,驚擾到了各位仙子清修之地,實在太過意不去。」
司鍾見他七情上面,顯然不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夏語冰,覺得心疼又好笑,便小聲勸道:「別多嘴了,好歹先應下來。」
「那就多謝司鍾厚意,恭敬不如從命了。」白從寬這時又轉向「夏語炎」,「師兄以為如何?」
「夏語炎」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們也不要太麻煩主人家。只需一間小房,我們簡單打個地鋪就行。」
「一定、一定。」司鍾隨即跟近身的鎛侍說:「快帶貴客去廂房歇息。」
司鐘身為八司之首,乃是天籟宮最年長者,年近古稀依然中氣十足,因而她的近侍亦非等閒。那鎛侍少說也有四十歲,一舉一動大方得體,卻又籠著一股一人之下的傲氣。她帶著白從寬與夏語冰來到廂房安頓下,道:「每日餐飯自會有人送來。二位若是有什麼需要,可在用膳時告知。如有急事,在園中敲鐘,我便來了。」
白從寬在園裡掃視一圈——這裡似乎都是空置的客房,並沒有宮人居住。每個房間一開門,就能見到院中央的亭子與掛在裡頭的一口吊鐘。
「多謝鎛侍帶路,今晚不必再勞煩閣下,我們自行打點便是。」
鎛侍見他急於打發自己,便識趣地離開了。走了沒多遠,便遇見司笛與近身蕭侍。
司笛問道:「那夏姑娘回過神來沒有?」
鎛侍搖搖頭,「若是回過神來了,又怎會輕易跟師兄同房?」
「也是。」司笛不禁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說不定這本來就是裝的。難得能遠離師門鐵律,我們嘴巴又嚴,就算有什麼風流事,也是傳不出去的。」
三人一陣嬉笑,逐漸走遠。
房門一合,白從寬便湊到夏語冰跟前,問:「冰冰,沒事吧?」
夏語冰雙唇緊閉,只是警覺地環顧四周。
「莫怕,人都走了。」
夏語冰這才像剛從水裡浮上來一樣,深深吸了一口氣。「從寬哥,」她牽著白從寬到臥榻上坐下,「你怎麼知道我是假裝的?」
白從寬笑笑,「你哥性格隨師父,從來都不會凶人。更何況他天性自由,是絕對不會放棄山下的逍遙,來逼迫我留住在這圍牆之中的。天籟宮沒見過你哥,你當然能輕易瞞天過海,可又怎能騙過我的眼睛?」
夏語冰臉一紅,道:「只怕要是真的發作,便露出破綻了……先不談這個,從寬哥,你可知我迷路山中時見到了誰?」
二人一直談到深夜。
白從寬深有感觸,「如此奇冤,我們自當相助。可你為了能賴在天籟宮,演這麼一齣戲……縱是奏效,只怕也壞了你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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