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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桂枝冷不丁地丟下一句——「今天收多五成。」
「咦,為什麼啊?」
桂枝轉身背對孫望庭,道:「姐姐是賣身的,今天還額外陪你談心事,就算佛祖也是要吃飯的吧?」
「也不知是誰成天炫耀,說我孫二郎是貼錢讓姐姐享用我年輕的肉體……」
桂枝一腳揣在他屁股上,「討厭,我覺得自己賺到了,還不能跟人顯擺麼?」
孫望庭點好錢幣,放在案上,而桂枝似乎也不急著核對。「桂枝姐姐,你男人ᴊsɢ長得好看麼?」他問。
「上次見他時,還是看得入眼的。隔了大半年,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回來也許是另一幅模樣也不一定。」
「商旅之人,真不容易啊。」
「可不是嗎?歌女嫁作商人婦,都是讓人看不起的,我們也算天作之合了。」
孫望庭抹了一下鼻子,枕在桂枝大腿上,「何必管別人看不看得起?你們衣食無憂,比什麼都強。」
「我也是這麼想的。他還說,如果我不怕吃苦,去西域也能帶著我。」
「哇,好羨慕……」
「日後你就算念著我,也找不到人咯。」
「好姐姐……」孫望庭重新躺好,撫著桂枝赤裸的雙肩,「姐姐的恩情,孫二郎永世不忘。」
「忘了也罷,姐姐又不要你養。你要再來,莫說那位女傑了,連我也會看不起你。快,祝我與我男人百年好合!」
孫望庭聽出了桂枝的不舍,而他又何嘗捨得?「姐姐一定要與郎君白頭到老。就算以後不見,我也會惦記著你的。」
「要真惦記著我,當初就別老是欠我錢。還要你師兄親自來清帳,我都替你難為情了。」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孫望庭低下頭,在桂枝臉上親了一下,「恭喜姐姐從良!要不要預先請我喝杯喜酒?」
桂枝一掌拍在孫望庭臉上,笑道:「喝你個冤大頭!我見你這副嬉皮笑臉的德性,就什麼從良的心都沒了!」
「能遇上姐姐這般有情有義的人,是我孫望庭的福分。」
桂枝笑著笑著,眼裡又流出些繾綣的溫情來,「想起你第一次來找我的時候,還只是個孩子呢。」
「是啊,不知不覺已經這麼多年,總覺得欠了姐姐一份情……」
「傻子,有什麼欠與不欠的?你每次給足數目,不讓姐姐餓著,我就謝天謝地了。一場相識,別這麼矯情。」桂枝說完就起身更衣,「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我自己出去就好,姐姐留下來數錢吧。」孫望庭打趣道。
桂枝撲哧一笑,「你啊,就是沒正經。也罷,不跟你拖泥帶水。你要是實在放不下我,逢年過節就給我寄錢吧。」
「一定。」
孫望庭開門出去前,還不忘攬住桂枝深深吻了一下,「好姐姐,你男人若是對你不好,就來驚雀山找我,我替你出氣。」
「真是的,說什麼晦氣話呢?」
「那你們家孫二郎這就走了啊。」
桂枝沒再說話,只是輕輕把他推出門。
桂枝永遠都會記得與孫望庭初次見面的那一天。
那是一年中的梅雨季節,桂枝染了風寒,只能閉門謝客,窩在屋裡休息。恰逢午後時分,外頭傳來一陣喧譁,將她吵醒。本想起身開門探個究竟,卻恰好被一個鬧事的醉漢闖進屋來。
這不是桂枝第一次面對酒醉的男人,但當時的她身體虛弱、神志昏沉,根本沒力氣推開那傢伙龐大的身軀。男人瞬間將她撲倒在地,任她怎麼尖叫掙扎也不放手。桂枝眼角的餘光察覺到,有很多人聚集在自己門外——但沒有一個人上來制止。
他們又為什麼要制止呢?自己的姐妹們絕對不敢冒這個險,萬一那人轉而纏住自己怎麼辦?客人就更不用指望了,都是一丘之貉,又怎會憐憫她這個風塵女子?就算事後她怎麼落淚哭訴,旁人也只會覺得這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女子應隨時準備好要承受的凌辱。
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有什麼資格責怪別人這樣待你?
就在這時,外面衝進來一個扎著紅色頭巾的少年。只見他揮舞著長長的手臂,三兩下就把那醉漢拽出門。其過程之快,桂枝連他的臉都來不及看清。緊接著,就聽到那醉漢被拖下台階的陣陣悶響。
桂枝爬起來,速速披上衣服,踉踉蹌蹌走到樓梯上,見少年「唿」一下將那醉漢丟在門外,還嚷嚷道:「有本事在軟香居惹是生非,不如上驚雀山來和你孫爺爺過招!」
「驚雀山」三個字一出,圍觀的人都靜了下來。
「桂枝!」老鴇像只剛下完蛋的母雞一樣,興沖沖地跑過來,「你遇到貴人了!那位公子是驚雀山的人。還愣著做什麼?快去招呼他啊!」
「啊……」桂枝雖然想下樓去看看那人真顏,可頭實在是痛,根本挪不動半步。
那少年抬頭,見桂枝靠在欄杆上搖搖欲墜,忙衝上來扶她,「姐姐沒事吧?」
「來……」桂枝拉住他的手腕,「我們進屋說。」
其實桂枝除了道謝,也沒什麼要和他說的,只是想趕快躺下而已。
少年乖乖跟著桂枝進屋,還替她關上門。
桂枝氣若遊絲地道了聲:「請坐。」把手一招,竟發現指尖有血。再看那少年——他手背上有一道滴血的傷口。「哎呀,你受傷了!」眼裡一見紅,她頓時睡意全無,「我、我給你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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