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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龍臥溪一手牽住她,道:「莫急,邢至端今晚不會趕路,消息不會這麼快傳回塗州。況且心宿那邊不知會否有變,還是再等一晚吧。」
溫枸櫞唯有吞下這口急氣,待明日再行。
心月狐留意到,邢至端的房間一直沒有熄燈。
他們一行人多,店裡恰好又沒有別的旅客,於是同生會的弟子們便趁著包場的氣勢大肆歡飲一晚,藉此忘記在無度門撲空的不忿。但鬧過一夜,此刻也大多醉醺醺地睡去了,不知明日有幾人能按時動身。
唯有邢至端只是小酌幾杯,不曾痛飲。這也不奇怪——他是兄長,是領隊,同行又有外人,這臉可丟不起。
而能令他此刻未眠的苦惱,心宿已然洞悉。
她確認隔壁房的參水猿已經睡下,隨後秉燭敲開邢至端的房門。
兩人呷著小酒,為白天的事寒暄了一番。
「心宿也太過好心,處處給台階,護著他們的臉面,倒顯得我們是壞人了。」
「待之以禮,他們才會放鬆警惕啊。」
邢至端來了興致,「此話怎講?」
「無度門未卜先知,早早準備妥當,我們要找的人恰好都外出『雲遊』,又調了歐陽晟來幫忙,不正說明他們一早就收到了我們將來的消息嗎?我們一路遠來,不曾在哪裡與人見面停留,那行蹤是誰泄漏出去的?難不成在我們出發之前,就已經有人告密?」
這番話說到了邢至端心上。只聽他低嘆一聲,恨恨道:「我就覺得師父有失考慮……」然而欲言又止。
心宿趁熱打鐵,「我今日對他們有求必應,只是一時妥協。讓他們誤會我們束手無策,才是長ᴊsɢ久之計。如果山中真藏了不該之人,見我們遠去後,必然還會現身。如果此時再上山,說不定會有特別的發現。」
邢至端抿抿嘴,推辭道:「明日還要趕路,恐怕不妥。」
「如果有所發現,豈不是大功一件?」
邢至端瞥了她一眼,笑道:「既是大功,心宿怎不親自去領?」
心月狐面露難色,「我若獨領此功,將置參宿於何地?可我若叫上他,什麼大功小功……只怕會成泡影。」
邢至端認真望了她一陣,問道:「心宿是怕被參宿搶去功勞,還是別有意思?」
「邢護衛人在塗州,對虛日鼠被殺之事再清楚不過。當時與虛宿同行的就是參宿。少當家能順利殺人逃逸,在塗州必有內應。」
邢至端略抬眼眉,像是懂了她的意思,「你們當家特意派你隨行……原來是為了這個?」
心宿笑而不語,只是看著對方滿飲杯中酒。
第二日一早,參宿發現同生會竟無一人整裝。爛醉者臥床不起,輕醉者散漫洗漱,甚至連邢至端的房門也依舊緊閉。
「奇了,說好辰時啟程,我已經覺得晚,他們竟如此懶惰。」
心宿在一旁備馬,心不在焉地說:「邢護衛昨晚沒怎么喝酒,居然也起不來。」
參宿愣了一下,湊上前問:「你覺得他為何未曾起身?」
心宿眯眼思量片刻,道:「昨日我們一直在想,這個告密的人是誰。我們跟無度門又沒有人情,不可能做這種得不償失之事。可同生會與他們通婚在前,趙之寅對女兒的態度又如此飄忽……說不定在最後一刻。對女兒女婿動了惻隱之心,一封密信便讓他們免遭祝臨雕的追捕。」
「你這麼說,邢至端昨日的反應就很值得玩味了。」
「是吧?」心月狐略帶戲謔地說,「趙之寅估計跟他打過招呼,所以他知道回去不會被罵。」
「而他晝寢至此,怕是因為夜裡外出。」
心月狐瞪大眼,「參宿,這話可不能亂說。」
參水猿冷笑道:「邢至端這人的性子,我還不知道嗎?僅僅不被罵,不足以吸引他做這種徒勞無功的事。但如果略施舉手之勞,回去就能領功請賞,他肯定一馬當先。」
心宿長嘆,「若真是趙之寅暗地裡指使他做這麼多小動作,那祝臨雕豈不是虛有掌門之名了?」
「別家的事,我們議論一下便罷。」參宿看著東倒西歪吃著早膳的同生會弟子,揉揉鼻尖,「我們反正也不同路,就不等他們了。留封信道別就走吧。」
溫枸櫞還是在天亮前走了,而昨晚也並沒有人再潛入山中。
「不去追她嗎?」呂尚休問。
龍臥溪苦笑,「進退兩難。只怕你留我還有用處。」
「一把年紀了,還裝什麼兄弟情深?」呂尚休笑著為他斟酒,「我這幾個弟子雖不才,看家護院倒是綽綽有餘。你若不追,她到時怨你薄情寡義,別怪為兄沒提醒你。」
龍臥溪一杯酒下肚,還是搖頭,「我寧願她怨我。」
呂尚休長吁一聲,道:「龍三,就算你主動躺到棺材裡,她也會把你拉出來的。」
「我知道。」
「淡泊名利了大半生,臨老還是犯了舊時那妄自菲薄的毛病,真是受不了你。」
二位星宿返回登河地界,見一輛馬車迎面而來。
心月狐認得車上的裝飾,知是自己人,立刻催馬上前。
車裡探出個頭來,懶懶道:「可把你們盼來了。」
心月狐笑道:「讓軫宿久等,有怪莫怪。」
軫水蚓擺擺手,「哪裡,都是一家人,我就是嘴上發發牢騷而已。」說著就笑嘻嘻地替心宿牽住韁繩,「一路辛苦,快進來躺會。」同時不忘召喚緩緩靠近的參水猿,「參宿也上來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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