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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發生在一家神秘的客店樓非樓之中。樓非樓由四位不為世人所容的奇士經營,曾屢次救周易知等人於水火。無奈天道不公,樓非樓最終被頑固之士夷為平地。周易知欲救來遲,四位奇士皆慷慨赴死。他隨後厚葬四人,並記錄下事件始末,以勸後世。但因他生前未能將此書流傳於外,後人對樓非樓的事跡幾乎聞所未聞,直至現在。
「話說回來,我們還沒想好怎麼給這卷書命名。」紀莫邀說著又重新提筆。
嫏嬛托腮道:「我也在想。一直沒有名字,總是不便。」
紀莫邀轉臉看她,問:「那你說叫什麼好呢?」
嫏嬛眼波流光,「樓非樓四士生不逢時,只因有異於常人,而遭家人拋棄、世人排擠,直到在樓非樓這個世外之地遇到彼此,才終於能享片刻天倫。不如就叫……樓非樓外傳,如何?」
「甚好。」紀莫邀隨即將「樓非樓外傳」五字補寫在第一頁上。
屬於他們的天倫,又能延續到幾時,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九章 山外離 土中聚(上)
溫枸櫞驟然驚醒,發現自己伏案睡了一夜。
繆壽春將兩個碗放到她面前,「隨便熬了一點稀粥,不嫌棄就吃點。」
「我、我居然直接睡著了……實在太失禮。」
繆壽春並不氣惱,反而笑道:「你遠道而來,已經疲憊不堪,哪裡還經得起我徹夜絮叨?睡著是人之常情。來,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入口了。」
溫枸櫞也不推脫,靜靜吃了起來。
此時太陽初升,室外還有薄薄的霧氣。
吃到最後一勺,溫枸櫞還是忍不住了——「我有一個問題,若是冒犯到了老先生,閣下可以不回答……」
繆壽春不語,默許她繼續。
「老先生昨晚跟我講的話,我都一一記在心上。但我不明白,你為何不將真相直接告訴切身相關之人,反而要將別家的私事向萍水相逢的我傾訴。」
繆壽春輕笑,「也不是完全和你沒有關係吧。」
「那也要隔了幾重才輪到我吧?反倒是身在其中之人,對此仍一無所知。」
「你如果值得龍臥溪信任,就值得我信任。我相信你不會利用我的話去行卑劣之事。」繆壽春說到這裡,長嘆一聲,「有些事,我本想帶進棺材。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太不公平……說給你聽,也只是希望有人問起時,還有你能給他們真實的答案。」
「明明你有那麼多的機會,可以親口說出去。」
「我是一個困在籠中的將死之人,任何秘密從我嘴裡說出來,都是最容易被掩埋的。但你不同,你還有大好年華,還能縱橫四海,你所知道的事才是活的。你要實在過意不去,就當是為報這碗薄粥的恩情吧。」
溫枸櫞正色點頭,「晚輩明白了。」
「反正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還是快些離開。祝蘊紅雖是裝瘋,但情況反覆無常。萬一祝家又差人請我,暴露你的行蹤就不好了。」
溫枸櫞忙俯身下拜,「先生往日救我一命,如今又慷慨款待,指點迷津。似海深恩,晚輩無以為報。」
「好了、好了,一介布衣,受不起女俠大禮。」繆壽春扶她起來,「好好照顧自己,別枉費我一番醫治。回去之後,跟那姓龍的說不必惦記我。我們年紀都不小了,各自安好就行。」
「一定。」
她正要動身離開時,繆壽春又問:「龍臥溪可有給你名分?」
溫枸櫞愣了一下,反問:「你怎麼不問我給不給他名分呢?我們又不是那種關係。」
「那你們是……師徒?」
「不,他不肯收我為徒。」
繆壽春搖了搖頭,「那他真是死性不改。」
溫枸櫞一時好奇,便立在門邊等他說下去。
「我認識他近四十年了。不知他有沒有跟你講過他年輕時的事……他命不好,生在富貴之家,卻不受爹娘疼愛,又被兄姊排擠。雖是文武全才,卻依舊找不到自己的一席之地,於是很快就學壞了,更被視作害群之馬。他本想靠偷盜過世,所幸被洪機敏與呂尚休二位遊俠抓獲,這才改邪歸正,不再做小偷小摸的勾當,出落成如今的樣子……然而,他年少時畢竟見識過太多人情冷暖,以至於對很多事早已淡泊。名聲利祿、華服美眷,於他而言不過糞土,甚至七情六慾也漸漸失去意義。」
「所以他丟了蘭鋒劍也不慌不忙?」
「是,但也不全是。」說起那天,繆壽春語氣中還帶著一絲怨憤,「以龍三的本事,怎麼可能一把劍都看不住?可他啊,從舊時就是如此,四個字——重人輕物。以他的本事,死物隨手可得,漸漸就覺得什麼稀世珍寶也不過如此,便不值得再付出精力。在他眼裡,真正刺激的,只是偷到手的過程而已。那把破劍,他從來就沒有放在心上,又或者,他那時實在心無旁騖。你出現之前,他的心境說好聽點,就是如仙如夢;說難聽點,就是行屍走肉。終究是花甲之年的人了,如果眼前再沒什麼值得眷戀的東西,根本與死人無異。但自從他帶你來找我救命時起,我便知他已是再造之人。就算他不計較名分、不收你為徒,那也是他慣於冷淡的劣性,非他真心。」
溫枸櫞伸手抹去面上的淚水,問:「你不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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