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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所有重擔就都落在你肩上了。」
「沒事,這不是還有你陪著我嗎?」
嫏嬛沒作聲。她肅然而立,眼中滿是蒼涼——或決絕,或無情,或悲愴,或三者皆有,或三者皆無。她也不知自己此刻內心是何滋味,只知自己有責任為高知命報仇雪恨。她想問真兇為何要將自己逼到這一步,但她覺得自己永遠也問不出口。
日落西山,眾人用過晚飯後,又再度回到靈堂。
山風冷澀,蓮池清淨。
杜仙儀終於出現,跪在高知命靈前,泣不成聲。
安玉唯守在她身側,一直扶著她顫抖的雙肩。
紀莫邀背對棺木,坐在台階之上,道:「我們是否該談談如何捉拿孫遲行?」
杜仙儀道:「不錯,不能再放任這傢伙逍遙法外。我之前還諒他神志混亂、不辨是非,但此番竟連知命也不肯放過,實在、實在無法原諒……」
「況且,」嫏嬛補充道,「我們還不知道孫遲行背後的主使人是誰。」
安玉唯問:「商佐不是他的同謀麼?」
「但商佐憑一人之力,怎麼可能截獲我們與三位先生的通信?」紀莫邀反問,「她就算有罪同謀,也只是主使手中一枚棋子而已。如今商佐已死,孫遲行是我們唯一的線索。而孫遲行為何非殺知命不可?知命知道的並不比我們任何一個人多,孫遲行卻只對他一人下手,又是為什麼呢?」
「孫遲行是個瘋子。」安玉唯打斷他的話,「瘋子做什麼都不奇怪。」
紀莫邀沒有理會他的話,繼續道:「我更加不能理解的,就是商佐一度害怕我們會將她毒殺,不肯進食,但最後卻選擇服毒自盡。到底是什麼讓她從怕死到尋死?又為什麼偏偏是服毒?」
安玉唯微微抬眉,「她疑神疑鬼,也許不自覺間就便心神錯亂,最後自行了斷。」
「可如果再往前,就會回到那個我們一直都無法解決的問題——商佐為什麼會出現?我們在摩雲峰見過她,她一聽到小安提起水牢,便驚恐萬分。由此可見,她知道水牢的存在,而且不希望別人得知。這也是她殺害宮佐和羽佐的原因,與遺書所述一致。然而,這仍然無法解釋她為何會與我們在路上相遇。自從她與我們同行開始,她就一直被懷疑、被拷問、被監視,都不用說有沒有機會再去害人了,就連自己的安全都無法保證。既然如此,當初又為何要明目張胆地投入我們的包圍呢?她如果沒有出現,我們永遠也無法得知她參與其中。到底是為什麼……」紀莫邀一路走到靈堂中央,敲了一下高知命的棺材板,「我就是不知道為什麼。」
馬四革沉思片刻,喃喃道:「如果正如大師兄所言,也許商佐的出現就是主使人的刻意安排,最終令她陷入四面楚歌之地。商佐知道太多,才成了被滅口的棄子,被迫自盡。」
「老四說得在理。除此之外,再無法解釋商佐的行徑。而這個主使人,不僅深諳水牢的秘密,更能差遣孫遲行與商佐二人為之賣命。商佐一驚一乍,使喚起來相對容易,但孫遲行可不是個聽話的傢伙。能夠馴服狂人,這個主使一定也不簡單……」紀莫邀猛一扭頭,「師姐。」
杜仙儀仰起頭,望著立在眼前的紀莫邀。她雙眼通紅,神色疲憊,目中卻有隱隱威嚴。
「師姐在水牢里見到孫遲行時,他都說過些什麼、做過些什麼?」
(本回待續)
第四十章 柔情淚 鐵石心(下)
杜仙儀肅然答道:「孫遲行終日潛行於水牢洞府之中,而我則在後山的花圃。我們平日很少碰面,而且見時都有人隨行,根本說不上話。不過,陰家四兄弟在時,他都顯得很平靜。怕是要向他下達命令,才會真正發狂。」
「也就是說……」紀莫邀靠在知命的靈柩上,「這個主使人馴化了孫遲行這條野狗。」
他話音剛落,一直立在一角的孫望庭站了起來,「師姐、大師兄,有一句話,說出來怕有冒犯,但事關家兄,不說不行。」
紀莫邀沒作聲,示意讓他繼續。
孫望庭這才挺身往下說:「我知家兄聲名狼藉,人人聞而色變。但自他將大弟子之位輸給大師兄之後,雖然言行時有不敬,多年來卻不曾害人性命。當日他無故從驚雀山消失,之後再聽聞他行蹤時,他卻已在水牢里追擊溫枸櫞,還險些要了她的命。再之後,他更加眼也不眨地將一個大活人從半空中丟下來摔死,再到現在……如此種種,我們都能用瘋癲推脫,但何故他在驚雀山時的痴狂會變成在水牢時的殘忍?他為什麼會開始用蠻力殺人?事出總有因,如果這個主使真的這麼神通廣大,那他並非將一頭我行我素的野獸馴化成了惟命是從的家犬,而是令一頭我行我素的荒狗變成了惟命是從的野獸。我想知道,是什麼人,能讓他變得這般暴虐……」
陸子都見他神情哀傷,從旁輕輕捏了捏他的肩膀。
孫望庭重新低頭,道:「我要說的就是這麼多。」
紀莫邀未予置評,又輕描淡寫地說:「且不談他,就說谷繁之之死,給我留下最大的一個疑問就是——既然商佐已經有戰無不勝的白面蚩尤做同謀,為何又要親自上陣,拋頭露面去殺害谷繁之呢?當日出現在酒樓的歌姬,相貌身材與商佐極為相似,是我們懷疑她的唯一依據。可這樣安排的用意在何呢?」他轉身,繞靈堂走了一圈,「既然我們已經認定幕後另有主使,不如再好好想想這個人如今身在何處,又是如何操控商佐與孫遲行二人為之所用。」他又猛一轉頭,「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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