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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嫏嬛……」子都一見她便立刻停步,慌張地低下頭來。
嫏嬛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反應。
她知道這是姐姐的小算盤,與子都沒有關係。可感性而言,她還是很不順氣——你大師兄這樣相信你,你卻這麼沒定力,這麼輕易就被人挑撥,令他受此皮肉之苦……但她沒把話說出來,也沒讓子都看穿她的心裡話。她知道子ᴊsɢ都對自己一往情深,既然自己無法屬意於他,似乎也不應該對他太過苛責。如今出了這種事,她更不想往子都傷口上撒鹽。
「大、大師兄他……」
「他還沒睡。」嫏嬛搶過話來,「現在進去正合適。夜安。」她避開與子都眼神上的接觸,匆匆離去。
陸子都獨自立於門前,目送嫏嬛離去,直到不見人影,才小心翼翼地將手擺在緊閉的房門上。可還沒用力,就聽得裡頭傳出紀莫邀的聲音——
「進來。」
子都打了個冷戰,咬牙推開門。
紀莫邀依舊坐著,左臂掛在胸前,另一隻手示意讓子都坐下。
可子都不敢坐下。他邁著千斤步伐,走到紀莫邀身前,雙膝一屈,跪倒在地,「大、大師兄……」
紀莫邀二話不說,將陸子都攬入懷中。
子都呆住了。已經奪眶而出的淚水瞬時化入紀莫邀的衣衫。他的額頭緊緊抵著紀莫邀的心跳。
「子都……」紀莫邀輕聲在他耳邊問道,「你還相信我嗎?」
子都瞪大了雙眼:這本應是自己懇求原諒時問的問題,怎麼卻由大師兄之口……「相信!」他抱住紀莫邀,大聲答道,「我誰都可以不信,但我一定相信大師兄!」
「那就行了。」紀莫邀繼續將子都按入懷中,叮囑道:「既然如此,那我接下來跟你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不加懷疑,全盤接受,懂了嗎?」
子都忙點頭應允——「大師兄,你說吧。」
紀莫邀微微笑道:「那你聽好了,子都,折斷我手臂的人不是你,你不可以因此自責。若被我看出你有半分內疚,我一定饒不了你。」說完,他鬆開手臂,為子都拭去面上的淚珠。
陸子都呆呆地望著他,無言以對。
紀莫邀又問:「你還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子都微微張嘴,但發不出聲音來。片刻過後,他哽咽著吐出幾個字——「謝謝大師兄。」
「沒別的說,就不要妨礙我休息。回去吧。」
陸子都走後,紀莫邀坐在原位,久久未動。
夜已深,也許該休息了。
「咚咚」——又是一位夜訪之客。
「進來。」
馬四革推門入室。
紀莫邀瞄了他一眼,道:「子都剛才來過。」
馬四革笑道:「我不是來討論子都的。」
紀莫邀又問:「師叔挺好吧?」
「他老人家什麼時候不好?別擔心,有他看著,溫枸櫞不會來刺殺你的。」
紀莫邀嬉笑道:「聽說你今天發大火了。」
馬四革嘆道:「發也發了,子都是個硬漢,受得住。」
「我都沒火,你操什麼心?」
馬四革眯起眼,問:「你就算沒火,難道不會心疼?」
紀莫邀反問:「心疼什麼?輸也輸了,能取回名冊就行——」
「別岔開話題。我是說,她哭成這樣,你就不心疼?有沒有好好安撫她?」
紀莫邀瞪了他一眼,「誰?」
「你知道我在說誰。」
紀莫邀也不裝傻,「她剛來找我的時候,你又不在,怎麼知道我沒有安撫她?而且受傷的不是我嗎?要安撫,也該是她安撫我……」
「嘖,一見到你這幅嘴臉,我就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有事就說,沒事快滾。」
馬四革笑得合不攏嘴,「別急,大師兄。我就是想問你……算了。」他突然縮了回去,望著燭光不說話。
紀莫邀扭頭道:「你既然不問,也不用指望我會回答。」
馬四革只是笑。
紀莫邀低嘆一聲,道:「你今天也累了,早點休息。」
「你知道我會問你什麼嗎?」
「你都沒問,我怎麼會知道……」
「你比我多一隻眼睛啊,怎麼會不知道?」
「你用眼睛聽話?」
馬四革見說不下去了,只好笑著起身,「那我回去了啊,大師兄。」
「不送。」
馬四革一路走到門前,忽然又回頭問:「大師兄,你說嫏嬛是個什麼樣的人?」
紀莫邀緩緩轉過頭來,望了他一陣,答道:「特別的人。」
馬四革點點頭,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終於,紀莫邀可以不受打擾地凝視自己映在牆上的黑影。
夏語冰從慶功酒席上退下,行至廊上,憑欄望月。
郭琰和單公迫借著幾分酒意,在宴上不斷耀武揚威,生怕有人不曉得他們將無度門打得落花流水。席間也不乏高聲附和與喝彩的聲音。
太沒意思了。連冰花刺陣怎麼發揮作用、如何取勝都沒搞清楚,成王敗寇的姿態卻已躍然臉上,真不知師兄們是如何能心安理得地大吃大喝的……
她將頭靠在木柱上,悶悶不樂。
白從寬悄悄走近,問:「一個人在想什麼呢?」
夏語冰回頭,無力地瞥了他一眼,道:「從寬哥,我有事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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