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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想?」趙之寅扶著空蕩蕩的鞦韆,「每念及她,我便心有愧疚。」
「我不懂,她不肯跟你回家也就罷了,你竟然也放任她隨心所欲?」
趙之寅苦笑,「跟她別後,我一直有派人暗中跟隨,確保她安全……你不知道,她當日態度堅決,又挾持著溫葶藶,我實在束手無策。更何況,她如今跟隨的神醫繆壽春,是左護衛繆泰愚的父親,多少算個自家人。她母親去得早,我自知未盡父職。雖然不能與她相見,但見她落得個清淨快活,也便心足。要是勉強帶她回家,恐怕也是孤淒度日。」他抬頭見祝蘊紅木立不語,猛覺言辭不當,慌忙轉換話題,「你與吳遷婚事既定,這裡不日便會喜氣洋洋,你也應該打起精神才是。」
祝蘊紅顰蹙一笑,道:「我大婚之日,不知青兒可會回來?」
趙之寅一聽,恍然大悟,「哎呀,我真糊塗……」他原地踱了幾步,拍著額頭道:「都怪我,沒事先問過你……你們同住一家,卻各過各的,我還以為……」
「趙叔叔哪裡話?」祝蘊紅邁進花園深處,「我與青兒雖然感情不如從前,但終歸在同一屋檐下長大。我既然嫁人在即,她若不能前來觀禮,豈不太過可惜?她若不願來便罷,但我如果不請她,她日後怪我就不好了。」
「確實。」趙之寅難為情地笑笑,「都怪那丫頭固執,小時候鬧的矛盾,有什麼不能化解的?竟將自己關在這裡,弄得你們都生分了。幸好你寬厚,還惦記著她。她要知道,該有多無地自容。」
祝蘊紅抿嘴乾笑道:「趙叔叔過譽了。青兒常年自困,才會傾心牆外風光,不知在家千日好。如今她在外漂泊,說不定也會想念這裡。你若是能帶她回來與我同喜,說不定她就回心轉意,不再叛逆了呢。」
趙之寅連連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到,我這當爹的真是糊塗。你說得極是,我明日便著人去帶她回來。」
祝蘊紅聽罷,欠身道:「那小紅就不打攪趙叔叔歇息了。」言畢,她掛著僵硬的笑容離開了花園。
次日一早,無度門一眾辭別素裝山。
分別之際,杜仙儀將名冊交還嫏嬛,「我已連夜抄好謄本,留待日後慢慢研究。你也不要懈怠,我既然能平安歸來,義兄也一定會安然無恙。」
嫏嬛接過名冊,見杜仙儀神色憔悴,問:「姑姑昨晚沒睡嗎?」
杜仙儀笑笑,「無妨。」
嫏嬛瞥了一眼立在一側的安玉唯,見他也滿臉倦意。
安玉唯懶懶地望著地面,沒說話。
那一刻嫏嬛才想起,這個多年來對姑姑不離不棄的少年,其實比自己還小一歲。她滿心感激,卻又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馬四革跑了過來,無心插柳地打破僵局,「看你們都累成什麼樣子了。」他說是這麼說,可眼睛一刻也沒從安玉唯面上離開。「小安,快去休息吧,不用送我們了。」可剛邁開步子,又回頭問:「還記得我們約好的嗎?」
安玉唯抬起眼,「約好的……」
「遠行的事。」馬四革殷切地提醒道。
安玉唯這才晃著腦袋,勉強打起精神,應道:「我記得的,四哥哥。」
馬四革欣然一笑,「那就好。我們走了啊!」
老早就在馬上等待的紀莫邀見他歸隊,又問:「不多說兩句再走?我們不急著趕路。」
馬四革縮縮肩膀,故作淡定地回答:「我沒別的話說了。」
紀莫邀見他羞怯,便不再問,回頭跟立在路旁的高知命說:「再會。」
高知命則叮囑道:「姜芍大軍殺到之日,記得知會我們一聲。在此之前,還請保重你僅剩的一條手臂啊。」
「囉嗦死了。」紀莫邀瞪了他一眼,策馬飛奔而去。
「大師兄,」陸子都第一個追上他,「我還是擔心姜芍到來之時,你的手臂還沒痊癒。」
「那你就一人打倆。」
孫望庭第二個趕上,「我們可以還用那個什麼漩渦……」
「那叫破冰水龍捲!」紀莫邀喝道,「這是針對冰花刺陣設計出來的陣型,對姜芍未必奏效。」
馬四革駕著馬車跟在後面,大聲問:「你覺得姜芍會怎麼對付我們?」
「姜芍麾下有二十八星宿,個個都是文武雙全的精銳,就算閉著眼隨便挑幾個,也足以完勝我們。不過她既然要出氣,勢必會出動登河姜氏的絕學——北斗七星陣。」
「我打算用北斗七星陣。」姜芍淡然自若地將草料放到馬槽里。
姜驥立在一旁,不知該作何反應,「留夷,你能平安歸來,我已十分欣慰。既然蘭鋒劍一事也真相大白,我們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跟那紀莫邀一般見識了……」
姜芍長呼一口氣,皺眉道:「父親心胸寬廣,女兒自愧不如。只是這紀莫邀實在欺人太甚。如果當初嫁禍是緩兵之計也就罷了,可他事後卻絲毫不打算澄清,令我們久久深陷冤屈而不顧。狗急跳牆我可以原諒,但咬人之後還揚長而去,著實可惡!我若按兵不動,讓外人看了,還道我姜家沒骨氣,不敢與這江湖惡棍抗衡呢。」
「你也曉得紀莫邀是個奸詐之徒,我就怕你這麼一去,又被他算計了……」
姜芍眨眨眼,一躍坐到馬廄的圍欄上,「父親莫怕,我親眼見識過他的把戲,也不過如此。何況戰陣之中,講的是真功夫,他如果技不如人,再多的詭計也奈不了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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