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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坐姿十分端正,許椰只能看見他的半張臉以及毛茸茸的後腦殼。
柳朔不明所以,但還是按他所說把車停在了那個路燈旁。
許椰本打算向柳朔提出把車停在小區門口,再請他們兩個一起找找那隻掉到水裡的狗,最後再揪出霍書言的管理員身份,多麼完美的計劃。
只是不知道霍書言為什麼突然要求停車,萬一他有什麼急事,她一個人找狗可能有點費勁。
柳朔調了調後視鏡,回過頭有些歉意地對許椰道:「不好意思啊,本來想把你送到小區門口的。」
許椰再次向柳朔道了謝,打開車門,四處張望哪裡有下水道。
霍書言下了車,卻並沒有走遠。他的視線駐足在路燈下的井蓋上,「這裡面有動物的聲音。」
許椰看向那個被蓋得嚴嚴實實的井蓋,心中一跳,首先想到的是霍書言是不是刷到了那個帖子。
但他一路上都在接老師的電話,根本沒有看手機。
他那邊的車窗開著,離人行道旁的井蓋很近,許椰只能聽到其它車掠過時劃開空氣的聲音。
如果霍書言真的聽到井蓋里的聲音,這聽力未免也太好了些。
許椰壓下心頭的疑惑,跟著他們走了過去。
井蓋上寫著「上水」兩個字,柳朔身體重心朝後,一隻腳在上面輕輕踩了踩。
井蓋巋然不動,他又使了點勁,終於隨著他腳尖的動作,井蓋微微下翻開了個口。
遮住井口的防墜網已經不見了,從許椰和霍書言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裡面的水中有一小坨不明生物正在蛄蛹。
霍書言蹲了下去,順著那點開口掀起井蓋,把它保持在立起狀態。
在路燈的亮光下,水裡正撲騰著一團小小的黃色身影。
那是只黃色的小狗,體型偏小,肉卻不少,圓嘟嘟的像個肉糰子。
井和裡面的水都不深,對於這種體型的小狗來說還是勉強了點,井身沒有可以下爪的地方,它就這麼浮浮沉沉地在水中掙扎著。
晚上靠近小區門口的地方依舊熱鬧,這處井蓋被前邊停的車擋住,幾乎沒什麼人注意到這邊。
即使有人路過,也不會被井蓋里發出的聲音吸引。
柳朔只看了一眼就跑去車裡,他拿來一條打了個碗口那麼大結的繩子,霍書言和許椰一人一邊抓著井蓋,讓柳朔把繩子從井口吊了下去。
許椰摸到井蓋時又偷偷看了一眼霍書言。
這井蓋很重,霍書言剛才好像是單手把它翻上來的,就像早餐店賣煎餅的大爺掄著電餅鐺給煎餅翻面那麼簡單。
這種印著「上水」字樣的井道接的是自來水管道,一般裡面沒有水,設置井蓋只是為了方便檢修。
就像這個井口,大概是管道漏水了。
水中的小黃狗聽到上面的聲音,靈性十足地往繩圈那游,柳朔也不斷調整著繩子的位置。
兩隻前爪往圈裡伸了半天都伸不進去,最終它張開嘴咬住繩子,黑又亮的小眼睛期待地看著井邊的三顆腦袋。
這隻狗身體是暗黃色,耳朵耷拉,額頭飽滿,長得還挺可愛的,許椰總覺得這狗長得有些眼熟。
她姥姥家以前養過一隻中華田園犬,俗稱「土狗」,小時候差不多也長這樣。
這種狗長大後外形會更趨近於狼,嘴部變得尖短,尾巴和耳朵上翹,她姥姥經常說狗子長大了,沒小時候那麼萌了。
柳朔將繩子緩緩往上拉,以免速度過快把狗給晃下去,許椰緊張地屏住呼吸,怕自己呼一口氣就把狗給吹下去了。
但畢竟這么小的狗咬合力有限,在水裡又泡了這麼久,靠近井口時它體力不支,嗚咽一聲鬆開了口。
霍書言速度極快地捏住它的前腿,柳朔也反應過來,連忙從另一邊托起,防止它的腿部被拉傷。
看到它終於安全了,許椰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差點把自己憋死。
小狗被拎了上來放在井蓋旁邊的地面上,它站起來跑到稍遠點的地方,抖了抖身上的水珠。
狗好像沒有什麼大事,三個人合力慢慢將井蓋往下放。
就在這時,馬路對面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男聲:「你們三個!對!就是井蓋旁邊的那三個!擱那兒干哈呢?」
許椰被這聲暴喝嚇得差點鬆手,搬著井蓋的三人不約而同轉頭看向穿著城管制服的大哥。
大哥停好車,摸著腰間的警棍和對講器往這邊一路小跑。
他後面跟著幾個年輕些的城管,每個人臉上都是「現在的人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在小區門口偷井蓋」的震撼。
三個人大晚上的蹲在偏僻的井蓋旁邊圍成一圈,每個人都伸出雙手奮力地扳著井蓋,旁邊還放著個粗粗的麻繩,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等大哥走近些看清了他們的樣貌,臉上的震撼中夾雜著一言難盡的無語:「你們仨年紀輕輕搞啥不好?」
明明隨便單拎一個出來都能靠臉吃飯,卻非要去偷井蓋,這大概就是他家小孩打遊戲時常說的聚是一坨屎,散是滿天星吧。
尤其是氣質恬靜、背著個小挎包的許椰,細胳膊細腿的還努力地抬著井蓋,他總算明白交警大隊的小哥說抓到個長得跟林黛玉似的女人邊飆車邊唱歌是什麼心情了。
井蓋被慢慢放下,嚴絲合縫地卡在井口繼續濫竽充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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