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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得不干預,讓他們一直穩定地傳承下去。」
祂嘆了口氣,「人一旦多了,總會生出幾個蠢貨。」
古德里安擰起眉頭。
夜神像是安慰,又像是告誡:「只要你不像他們一樣愚蠢,你就不會落到和他一樣的下場。」
古德里安輕蔑地笑了一聲:「我當然不會。」
等到他離開鐘樓,坐進馬車,才慢慢收斂了臉上的表情。他安靜了一會兒,偏過頭看向窗外:「雨停了。」
「嗯?」馬車外的護衛長應了一聲,才反應過來回答,「馬上就要婚禮了,就算是塞爾維那些傢伙,也知道該收斂了。」
「也可能只是夜晚稍微停一停。」古德里安懶洋洋地說,「如果是塞爾維的那群傢伙,我想他們有膽子一直把雨下到婚禮前一個小時。」
他頓了頓,又笑起來,「或者說,因為法度因死了,他們感受到了威脅,所以十分老實地停了下來?」
護衛長沉默著沒有搭話。
「里克。」古德里安第一次叫了護衛長的名字,他撐著腦袋問,「你殺人的時候是什麼樣的?」
護衛長沉默的時間有些長:「……您不會想看的,陛下。」
古德里安又問:「那殺死他的時候,他說了什麼嗎?」
護衛長如實回答:「他說了些褻瀆神明的話,問我是否覺得自己做的都是正確的。」
古德里安安靜得有些反常,他低聲問:「你回答了嗎?」
「沒有,陛下。」護衛長深吸一口氣,「如果您要我回答,那我會說,這是我的職責,陛下,我只有把它當成正確的,才能繼續堂堂正正地生活下去。」
「那如果……」古德里安又忽然住嘴,「算了,沒有如果。」
護衛長稍微有點擔心:「陛下,您怎麼了?」
「沒什麼。」古德里安懶洋洋地回答,「只是覺得這次神明給的任務,和以往都不一樣。」
「不過沒關係,以後應該不會有了。」
護衛長認真點了點頭:「也對,像這樣的大事,應該不會再發生了。」
……
大賢者府邸。
雷蒂婭信步走入大賢者的畫室,他沒有入睡,正坐於畫架前,久久凝望著空白的畫布。
「老師。」雷蒂婭輕聲呼喚,「您讓他們把雨停了嗎?」
「神明知曉法度因·艾恩死了。」大賢者平靜地開口,「作為警戒,你們也該稍作收斂。」
「還有,你進來又不敲門。」
「抱歉。」雷蒂婭不怎麼真心地道了歉,站到他的身邊,「我也真沒想到那個老狐狸居然死在我前面,真讓人沒有實感。」
「但太早停下,沒有掩飾,我擔心出現意外。」
「已經快半個月了。」大賢者望著目光平和,「祂都沒有察覺,這說明是可行的。」
「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最後兩天,就當減少節外生枝的可能吧。」
雷蒂婭點了點頭,她又看向大賢者面前的畫架,隨口問了句:「您想畫什麼?」
「是莉莉安娜和古德里安的結婚畫像嗎?」
「他們會有更值得紀念的時刻。」大賢者難得露出一點笑意,「反倒沒什麼必要記下來了。」
「不久前,我剛剛又說起過去的故事。」
「也許是活的時間太長了,我有些想要為過去畫一幅畫的衝動。」
雷蒂婭跟著看過去:「但看起來,您還沒有動筆。」
「還不是時候。」大賢者垂下眼,「三大家族和王室,都沒有留下最初的先祖的畫像,因為他們實際上是向神明發起反叛的謀逆者,神明不允許紀念他們。」
「當初我還會費盡心機,想要留下幾幅畫,但只要進入黑夜,就會被祂找出來,在我面前點燃。」
大賢者伸出手觸摸畫布,「祂似乎熱衷於一次次毀滅我的希望。」
「就好像讓唯一活下來的當初的謀逆者,一次次的絕望,就是祂漫長而永不結束的懲罰。」
雷蒂婭慢慢閉上眼睛:「就快要結束了。」
旁人只知道大賢者已經活了三百年,但實際上,只有塞爾維更核心的成員才知道,這位大賢者,就是那位最初的賢者塞爾維——弗洛倫·塞爾維。
每隔一段時間,塞爾維家族就會宣布大賢者死亡,而後推選一位新的大賢者,戴上那張面具。
但實際上,自始至終,就只有他一個人。
他甚至沒有任何後代,實際上,三大貴族裡的塞爾維家族和與神明契約的血脈毫無關係,只是用來掩蓋大賢者和神明的契約的布置。
他們是塞爾維的某位弟子的後代,一直被冠以塞爾維之名,傳承到了現在。
他們從來沒有放棄過反抗神明,而夜神對此也心知肚明,因此從來沒有真正信任過塞爾維家族。
雷蒂婭知道很多秘密,某種程度上,比古德里安知道得更多,但也有她不知道的。
大賢者注視著眼前的畫布,在夜神失去一隻眼睛後,增加的契約還有一條——
「弗洛倫·塞爾維和夜神無法傷害彼此,享有和夜神一樣漫長的壽命。」
這是最初的國王哥頓在把劍抽出來之前,用最後的力氣要求祂許下的諾言。
明明他覺得,自己才是最該為此付出生命的人,是他最先成了夜神的信徒,是他在被龍襲擊的時候,讓他們信仰了夜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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